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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盏书斋 > 祝从之池穗 > 74
 
赫连祁坐在自己的营帐里,

若无其事地摆弄着一个香囊

。他身上向来是不喜欢戴任何饰物的, 这个香囊他也只是放在手中把玩,并不挂在身上。

突然有人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赫连祁抬起眼, 只能赫连颉几乎要喷火的眼睛。

“你是不是疯了?多好的战机,你为什么要放弃?”赫连颉的声音很大, 他一圈打在了桌子上。

赫连祁似乎轻蔑地一笑, 他微微抬起下颌,弯起嘴角:“虽然他们远道而来,王兄可知池穗亲自统领前军?若她在中军也就罢了,我们硬碰硬有什么好处, 区区两千人, 王兄是想让我去送死吗?”

赫连颉有些吃惊地听着赫连祁说出这样的话来, 在他的印象中,赫连祁是匈奴王最不受重视的子嗣, 平日里奴颜屈膝的模样,让人发笑。

而此时此刻, 赫连祁静静地抬起眼看向他,那双酷似他母亲的黑色眼睛,在烛光下闪烁着让人看不懂的光。

“你放肆!”赫连颉突然觉得自己没了底气,他深深地吐气,而后摆出一副穷凶极恶的模样, “明日你给我带兵,趁他们根基不稳, 好好杀一杀他们的威风!”

赫连颉和赫连祁二人都在领兵,不过赫连颉的兵马大都囤积在匈奴大军的左翼,而赫连祁主要负责右翼的兵马罢了。

“王兄此言差矣,我以为,此刻不是最佳战机。”赫连祁还没说完,赫连颉几乎咆哮着对他说:“我们以逸待劳,本就是战机,难不成等他们休养生息?混账,你和你的汉人母亲一样下贱!”

原本还在浅笑的赫连祁,眼睛慢慢深邃起来,他豁然起身,一只手扼住了赫连颉的脖子:“你再给我说一次?”

他的手指力量极大,一点一点的收紧,赫连颉只觉得眼前一片晕黑,腿也发软。

不知过了多久,赫连祁突然把手松开,赫连颉跌坐在地上,剧烈地咳了起来。

“你……赫连祁你疯了……”赫连颉捂着自己的脖子,“我要禀告父王,我……我杀了你这个杂种!”

赫连祁根本不把他的要挟放在心上,他往前走了几步,然后会转过身,似笑非笑地一挑眉:“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多少可用之兵,可领兵之将又有几人?你夜郎自大,目空一切,难不成你以为每个人都对你忠心耿耿吗?”

赫连祁太了解他了,赫连颉是个刚愎自用的人,手下将领但凡在某个方面让他不能满意,轻则痛斥罚俸,重则杀头流放,手下兵卒皆叫苦不迭,等到大军压境之时才发现,自己手边能派上用场的将士已经少之又少。

赫连祁是他的王弟,而他生母地位低,决定了他一辈子,无论如何都不能荣登大宝,用他是最放心不过的。

赫连祁说的没错,就算他想杀他,也绝不是现在。赫连颉把自己的拳头握得很紧,他这个弟弟,在此时此刻竟让他觉得无比陌生。

*

匈奴军三日内按兵不动,这不合常理,池穗令人加紧时间调查,而后又让兵士们好生将养休息。

第三日,尹提草原上,下了一场大雪,池穗不让士兵们离开营帐,撤回了几个斥候。

雪整整下了一天一夜,第四日天明十分,才将将停住。积雪很深,人踏进去,要没过小腿。

这样的天气对于行军作战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池穗眉头紧皱,沉吟许久。

而后命人把布匹找来,裁成小块,用来包裹马蹄。

两万兵马中只有三千匹战马,这样一场暴雪只怕会耽搁行军。若匈奴率大军前来,定北军只怕要损失惨重了。池穗心中十分不安,正打算召集众人,打算商讨下一步的作战计划的时候,却见刘万时走了进来。

他手里拿着一页纸,很薄,他掀开门帘,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刘万时向来是这般沉着从容的模样,这张纸递到了池穗眼前:“我刚刚得到的消息,你来看看。”

池穗把纸展开,这纸上只有寥寥五个字:“匈奴王,暴毙。”

她像是不相信一般,猛的抬起头:“此时当真?”

刘万时微微颔首:“探子早上传来的消息,应该是前天夜里的事,难怪匈奴这几天一点消息都没有。”

池穗收回目光,沉吟了片刻:“我们宜即刻出兵。”

刘万时却摆了摆手,他拉开一把椅子在池穗面前坐下,眉眼中一派平和神色:“此刻出兵,不急在这一时,如今大雪封路,我们的供给不一定能快速到达,若损耗太大,只怕后继乏力。”

“只是若不在此刻出兵,赫连颉收拾完残局,只怕即刻南下,等到那时候,只怕来不及了。”

刘万时似笑非笑地一挑眉:“你以为,登上王位的一定是赫连颉吗?”

室内的空气有一瞬间的沉默,池穗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有脚步声在门外响起,祝从之一把把帘子拉开,笑盈盈地走进来:“阿穗,我叫人把积雪收集在一起,这样一来,这几日我们都不必再忧心水源了。”

他的脸红彤彤的,眼睛也十分明亮,只是看见刘万时在,似乎让他觉得十分不满。

刘万时看见,方才还沉默的池穗,眼睛里也带着几分浅淡的笑意:“这自然好,你叫铁头成壁和你一起去弄,累了就歇会。”

祝从之点点头,却也不走,凑到池穗身边,塞给她一个手炉:“给你暖暖手!”他笑嘻嘻地说着,这才踅身走了出去,从头到尾都没有和刘万时说一句话。

刘万时不放在心上,淡淡笑了笑,问池穗:“也是难得,他在这时候还有这样的开心的心思。”

“他向来是这样,我没见他因为什么烦心过,”池穗摆弄着手里的暖炉,沉静地笑笑,而后抬起眼看向刘万时:“你刚才的意思是说,登基的也有可能是赫连祁?这怎么可能?”

刘万时叹了口气,轻声说:“匈奴王今年连五十岁都没有,身子一向强健,若说突然暴毙,当真是一点理由都没有,不如我和你打个赌如何?”

池穗一愣:“你要赌什么?”

刘万时沉吟了一会,摆摆手:“赌什么先记着,等我想到了再说,如何?”

池穗伸长了手指,把手炉包裹好,淡淡点了点头:“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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