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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盏书斋 > 谓大同天下安 > 四十五 天合七年 冬 故人归来
 
宗寒岭惊诧的站起身,不敢置信的望着殿下的来者,他自称是冽儿,可是冽儿不是在那场宫乱中死了吗!就连他的戒指也被太监拾走,今日站在那的可是归魂?

“冽儿!真的是你吗?”宗寒岭小跑下去,侍卫们紧紧跟随,那男子伫立在殿下,没有妄动,只是带着哽咽的声音,回道:“皇兄,真的是冽儿啊!长梧亭的枫树下埋着咱们的秘密,皇兄可还记得吗?”

“是了,长梧亭的枫树下埋着东西,只有咱们兄弟二人知晓,你真的是冽儿!”宗寒岭激动的说道。

宗寒岭命令侍卫退散开来,自己缓缓走到宗寒冽面前,忍不住抚摸他那张俊秀且熟悉的脸,瞬间兄弟二人热泪盈眶,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李牧九跟文大兴坐在一起,看到这幅场面,文大兴又不自禁的想跟李牧九聊起八卦,李牧九也正想听,二人一拍即合,在下面小声的窃窃私语,文大兴说道:“这个宗寒冽,据说应该是在之前珏帝死后的宫乱中被误杀而死的,他出身不高,是个婢女所生,诞下皇子之后,还没来得及封赏那,先皇就发了急病,驾崩了,他母亲也被下旨做了陪葬,在宫里被一群乳母婆子将养到四五岁,便送到了即位之后的珏帝身边抚养,可以说是珏帝一手养大,那关系可以说是不似兄弟,更像父子,但是珏帝后来也突发急病而终,再后来,五王乱政,打进了皇宫,想要谋反篡位,宫里人人自危,只能自己顾自己,他年幼,宫乱之后一直未能寻到他的影踪,寒岭帝以为他已经遭遇不测,还封了郡王,立了衣冠冢在帝陵,这个宗寒冽,可谓是被两个哥哥极其宠爱,如今这样回来,怕是来头不小啊。”

李牧九认真的听着,皱着眉头,文大兴见他这衣服无比认真的样子,又补上一句,嬉笑说道:“我也是道听途说,你可别全信啊,保不齐这里面就有一句是假的。”

李牧九没有说话,只是简单的笑笑,那殿上的兄弟二人当真是一派情深的模样,宗寒岭拉着宗寒冽的手一起坐到了王位之上,宗寒冽也没有推脱,就是亲昵的靠在宗寒岭的身上,垂目着众人。

旬令堂拿起酒杯,说起了恭祝的话:“今日冽王子能够回来,真是天佑大洲,恭贺陛下。”

“多谢孟国公美言。”宗寒岭拿起酒杯回敬道。

众大臣看准了时机,也一同提起了酒杯与宗寒岭畅饮,只是这风云诡谲的朝堂,自今夜开始,将变得异常有趣了。

有了宗寒冽的回来,夜宴之后的烟花仪式,孟国公识趣的退让了下来,宗寒岭牵着宗寒冽的手,登上了高高的城楼,兄弟二人并肩走着,聊着些话,宗寒岭说道:“冽儿,这么多年,你都去哪了。”

宗寒冽回道:“走投无路,逃到了山上,一个山人救了我。”

宗寒岭继续问道:“天下平安,我的冽儿怎么不回来?”

宗寒冽回道:“弟弟也想念哥哥,只是,为报山人救命之恩,我便承诺在山上待足六年,送他终老,守护道馆,如今,道馆安然,徒子徒孙过的平安,我便要回来寻哥哥你了。”

宗寒岭握紧宗寒冽的手,哽咽在喉,说道:“这些年,苦了你了。如今,你回到了我身边,我必然不再让你受一丁点的委屈。”

兄弟二人一起燃了烟花,瞬间漫天的烟花照亮了平矮的民间,兄弟二人俯视着灵安城,仿若将天下尽收于眼底。

群臣权贵的年夜饭就在这一片片绚烂的烟花绽放中结束了,宗寒岭带着宗寒冽去了清宁殿,这里曾经是珏帝未做太子之时的寝殿,也是他们从小住到大的地方。

宗寒岭叫宫人掌了灯,便叫退下了,这里只剩下他们兄弟二人。

宗寒冽看着满目熟悉的陈设,笑道:“这里跟从前好像没什么变化。”

宗寒岭坐到床上,说道:“这里,自从你跟先帝都走了之后,我便叫人勤劳打扫,这屋子里头的东西,一砖一瓦,都是我们兄弟三人的回忆,为兄,怎么舍得叫它生尘落灰,糟蹋了地方。”

“你既然回来了,这里便由你,继续住着吧。”宗寒岭说道。

宗寒冽看着床上的宗寒岭,忽然笑道:“一个人睡在这里,我胆子小,会害怕,我能不能跟着哥哥睡,哥哥在那里,我就在那里。”

听到这话的宗寒岭愣了一下,有柔声的说道:“好,冽儿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胆子小。”

宗寒冽坐到床上,拉过宗寒岭的手臂,说道:“那今夜,哥哥就留在清宁殿,陪陪冽儿吧,我们太长时间未见了,冽儿有好多的话,想说与哥哥听。”

宗寒岭摇摇头,宠溺的笑道:“那今夜我就陪着冽儿。”于是叫来宫人,去坤宁殿回了皇后,叫她早些休息,今夜,他要跟弟弟睡在清宁殿了。

兄弟二人依偎在一起,这种感觉,叫宗寒岭有着些许的难过,又十分的欢喜,他看着朦胧中的宗寒冽,抚摸着他的脸庞,轮廓在他的手里勾勒,六年前的他还是个七岁的小孩,如今脸上也棱角了起来,浓密的眉毛,挺拔的山根,长长的睫毛,还有柔软的嘴唇,这面庞似熟悉,又好似陌生,耳边还能听见他牙牙学语,叫自己哥哥的声音,断了六年的音信,一年世间的万物就会随着风云变幻,何况是人啊。

宗寒岭还是没能耐下性来,问了在他心里犹如一块巨石的话,说道:“这六年,你都跟旬令堂都联系吗?”

问完这句话,宗寒岭就开始后悔,如果听到的不是他想要的回答,他一定会非常失望,也就是证实了他的猜想,他就是旬令堂养在身边的下一代傀儡,要用他随时来取代他的皇位,叫宗氏的江山都拱手让给旬令堂,他最恨自己啊兄弟骨肉相杀,如果真是这样,他恨不得立马杀了旬令堂,管他什么天下棋局,什么机关算尽。

宗寒冽也看着宗寒岭,黑寒之中,只有那双眼睛,闪着点点的光,看着他,仿若,宗寒冽在那双光点中可以看见自己,他盯着光点,静静地说道:“没有。”

这一句话,叫各怀心事的兄弟二人都舒了一口气。

“是在年前的巧合,伯家的二公子跟友人到我观里参拜,正巧友人里有孟国公府的孙少爷,他说我与天子长得有七分相像,当时以为说笑,久居深山,我尚不知晓他们的身份,没想到孟国公便来寻我,我这才通过他,得见哥哥。”

“哥哥——”宗寒冽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复杂。

宗寒岭听见,回道:“怎么了。”

“哥哥,我此次回来,只是想跟你相认,想念我们的兄弟情谊,我知道你贵为九五至尊,我的存在对你来说,是一种威胁……”

“你不要再说了!”宗寒岭打断他的话,将他拥入怀中,轻抚着宗寒冽披散的长发,轻柔的说道:“哥哥的这份权势,一定是用来保护你的,任谁也不能伤害我们兄弟之间的情谊。”

“当然,我也不会做出伤害哥哥的事。”宗寒冽说道。

长夜漫漫,兄弟二人相拥着睡去,就如同幼时一样,哥哥怀中抱着弟弟,弟弟紧紧依偎着哥哥,就算是生在帝王之家,他们从小也未曾受过半分权利的污染,谁道最是无情帝王家,如若不是被逼无奈到一定地步,这怀中的哥哥岂非不真心疼爱弟弟,怀里的弟弟又怎会千方百计的算计哥哥。

清宁殿的宫人来到坤宁殿,将皇上要跟冽王子一同就寝的事情相传,旬嫣朵正在卸下头上厚重的首饰,只说了一声知道了,一边的贴身女使说道:“殿下,这个冽王子看来与陛下感情甚笃。”

旬嫣朵瞧着镜子里的自己,浅浅笑道:“是啊,最小的弟弟,当然是要受尽哥哥们的疼爱与爱护的。”

女使将旬嫣朵头上的首饰都卸下后,帮着她用梳子篦头。

“这首饰太重了,差点压的本宫喘不上气,还好你手艺好,帮我篦头舒服,要不然,我必会头疼的厉害。”旬嫣朵说道。

“多谢殿下夸赞,能为殿下分忧,是奴婢的福气。”女使说道。

“我听说,你老家还有一个表哥,尚未娶妻,可是在等你啊?”旬嫣朵说道。

女使沉默一会,说道:“奴婢可没让他等我。”

旬嫣朵转过身,亲昵的拉过她的手,说道:“你伺候我算下来也有两年的时间了,我这个人十分相信缘分,你能到本宫身边来,自然是有缘。”

“奴婢不敢。”女使虽不知道旬嫣朵的意思,但是已然觉得惶恐,赶紧跪下。

“我说了,既是咱们有缘,我也不是个苛责宫人的,若你我主仆一场,算是孽缘,本宫也不是个善人。”旬嫣朵说道,语气轻缓,丝毫没有厉色,却吓的女使不敢求饶,只管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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