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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盏书斋 > 谓大同天下安 > 五十一 天合八年 春 决裂
 
皇宫的大门落钥前,郭表仪才急匆匆的带着御医回到萧府。

此时,闻氏正在帮郭明珠用温水擦着身子,郭表仪赶到房门口的时候,守门的丫鬟说出此事,倒叫郭表仪心里对这个闻氏多了一丝感激,便在屋外稍等了片刻,进了屋子的时候,看到郭明珠的脸上已经干净了,身上也换上了新的衣服,女儿安稳的躺在床上,就像睡着了一样,郭表仪带着御医来到床前,与闻氏道了谢,恭敬的对御医说道:“劳烦。”

来的御医细细为郭明珠把过脉后,先是皱起眉头,后又眉头全消,郭表仪看的胆战心惊,在一旁紧张的问道:“先生,我女儿病情如何?”

“令千金身体多处受创,五脏六腑皆有波及,但是好在并未危及性命,只是身体恢复需要时日,要昏睡一段日子了,我这就开个方子,令千金醒了之后给她服下,月余就能好。”御医说道。

“多谢先生,是我的大恩人啊,郭某人记下了。”郭表仪激动地说道。

萧子柱倚在门口听得真切,嘴角勾起一丝玩弄的笑意,一边说一边走上前去:“果然还得是皇宫里的人,我这位娘子的命全仰仗先生了,这份恩情,我萧子柱也是要记在心里的。”

“只是,我娘子的病是府里头的事,还请先生保密的好。”萧子柱故意说道。

郭表仪也才反应过来,说道:“是,需要先生不要声张。”

御医点点头,说道:“明白。”

这一下,郭表仪对萧子柱也多了几分信任感,但是疑虑未消,在没有查清楚到底是谁要害他的当下,郭表仪自是对孟国公也好,萧子柱也罢,都是没有太多信任的。

离开萧府之后,郭表仪回了驿站休息,此时的李牧九已经按照孟国公的吩咐将郭明珠的事情散播开来,只是,郭表仪还没有察觉到。而孟国公走的这一步,叫李牧九着实有些吃惊,但他更吃惊的是萧子柱的谋划,他早就跟李牧九言明,孟国公一旦发现有可以叫海华洲难堪的事情,就会迫不及待的昭告天下,权贵至上的人,又怎么会设身处地的去想别人的难处,他看到的只是一次宣泄得意的机会,而卷入其中的人,都是棋子罢了。

郭表仪还以为此事在萧府瞒得密不透风,却不知,一夜之间,醒来之后,自己的女儿会成了整个灵安城的笑柄。他晨起去饮茶,忽听得桌桌闲聊,都在议论萧府的事情,虽然未明说姓甚是谁,但是郭表仪怎会不知,他以为是萧子柱走漏的风声,可是萧子柱就算是想害他,也不必搭上自己的名声还有海华洲的名声,正是怒火中烧的时候,李牧九闯进了他的视线,他大声叫住李牧九,谁知,李牧九见他转身就跑走了,郭表仪当即觉得,李牧九定是知道些什么,便随之追了出去。

“李牧九!”郭表仪撵上他,一把抓住李牧九,不叫他动弹。说道:“李大人跑的这么快,可是心里有鬼啊!”

“郭大人误……误会了……是在下有急事,所以走的快些了。”李牧九狡辩说道。

郭表仪岂能轻易相信,只说道:“李大人,你就是不说,我也能知道,这件事,就是你说出去的!”

李牧九见状,震惊的睁大了眼睛,连连说道:“在下身不由己啊!”

“我只问你一句,是孟国公吗?”郭表仪说道。

李牧九低头不语,任郭表仪如何说道,郭表仪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转身欲要离开,就要找孟国公算账,李牧九突然跪在地上,磕头求道:“郭大人!”

郭表仪转过身,皱着眉头,说道:“你这是做什么。”

但见李牧九声泪俱下的求道:“郭大人,可是要找孟国公,此事确实是孟国公叫我做的,可是我身不由己啊,我家中妻子就要临盆,郭大人此去,晚辈,必死无疑啊。”

郭表仪看了眼李牧九,叹了口气,说道:“李大人心疼妻子,我又何尝不是心疼我的女儿,她遭受不堪,身体受了罪,还要受流言非议,老夫身为一个父亲,怎么能容许,你且放心好了,我去找孟国公也只是求个公道,不会牵扯到你的。”说罢,便走了。

李牧九看着他走出了胡同,方才起身,拾了脸颊的泪水,笑道:“萧子柱果然说的没错。”

这边,郭表仪虽然心里窝着火气,但是在见到孟国公的时候还是跟从前一样的低眉顺眼,旁敲侧击的试探,旬令唐知晓他的意思,本想着避而不答,念他为自己办事多年的份上,倒是想给他一些好处作为补偿,结果,郭表仪跑这来试探他,叫他好生不满,说到底, 他毕竟是主子,郭表仪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一件得力的工具罢了,这些年为了笼络的他的忠心,也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了他不少的好处,也下放了许多权利,只可惜,人心不足,花草树木不修理,就会长的横七竖八了,如今竟为了这样的事,过来找他,不就是有一点兴师问罪的架势吗。

旬令唐瞧着他,说道:“郭大人,你跟着老夫多少年了?”

郭表仪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谨慎的说道:“许多年了,臣记性不好,都忘了。”

旬令唐冷笑两声,说道:“郭大人自然是要忘得,忘得大概不止这一件事!”

郭表仪知道旬令唐这是不满他的态度,他本想着继续阿谀奉承,好求苟活,可是旬令唐继续说道:“没有我,你何来这份荣华富贵,你的一切,都是我旬令唐给你的,你就是养在我手里的东西,能为我做事,是你的福气,你竟这样不知足!”

“你在沧州那点事,当我真的一点不知道?我不过是不想理会罢了,想你为我卖命,并不容易,可是你!如今竟为了萧子柱这件事,跑来质疑我!郭表仪,你太让我寒心了。”

郭表仪听旬令唐说完,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对他也算是尽心尽力,没成想,到最后他们二人竟落得这般田地,事到如今,孟国公能把话这样说明,郭表仪猜测应该是对他真的动了杀心,可是自己扪心自问,也是从没有做过坑害孟国公半分的事,今日,他孟国公不顾他女儿的名声,执意借此来达到祸害萧家的目的,全然不念及他为其卖命多年的情义,那也就休要怪他无情了。

“国公大人,我郭某人,自认为在您的手下多年,兢兢业业,殚精竭虑,帮您料理着沧州往来灵安的诸多事宜,未曾有半分僭越之心,对您的忠心日月可鉴,我好好一个清白的女儿,那明珠,也是您看着她长大的,您说一句为了在萧家有咱们自己的人,叫萧家跟咱们扯上关系,叫我女儿给他做妾,我都认了,可是,她被人糟蹋,就连萧家都要把这件事压下来,您却刻意散播,就为了让人笑话萧家,国公大人,女子名节事大啊。”

他说的话,旬令唐都没听到心里去,听到女子名节的时候,倒是觉得可笑,说道:“令千金,还怕名节有损吗?这些年,虽然很多事被你按了下来,也别以为是密不透风的墙。”

孟国公的这一句话,是随口,却叫多疑的郭表仪在心里确定了窦云舒的指使,这算是对了,这话就是孟国公在敲定他,没错了,就是孟国公,若不然,谁还有这番本事,从沧州捞出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叫他都不知道,郭表仪看着孟国公,心里这时,才有了杀心,他本就想要对孟国公取而代之,这下子,坚定了决心,他在孟国公面前故意扮出老父悲伤的模样,未来得及去萧府见上一眼女儿,就马不停蹄的回去沧州了。他郭表仪是个聪明人,一开始也没有真心相信过孟国公,为他做的事情,桩桩件件,都留着证据,记录在册,藏在家中,他想着,时候到了,孟国公,该是你下台了。

郭表仪回了沧州,李牧九漏液前去萧府与萧子柱见面。二人在书房之内聊着今日发生的事情,李牧九不忘真心赞叹,说道:“萧兄果然料事如神,旬令唐听我说了此事,当即开心的不得了,让我尽快散播,只是,郭表仪跟着他多年,竟也没有顾及郭表仪的感受。”

“旬令唐权势滔天,手里头从不缺少上门巴结,表忠心的人,他早就习惯将这些人都看作是棋子,一个棋子罢了,能交出什么感情,当然是哪里能用到,就放在哪里,只可顺从,怎么能违背主人的意愿。郭表仪聪明一世,也是过于聪明,一个棋子,这样不听话,我相信,旬令唐快要动手了。”萧子柱冷漠的说道。

李牧九频频点头,这样的心思,他竟没有,感叹萧子柱洞察人心的同时,李牧九也对眼前的这个公爵公子不禁想着,萧子柱如今这样相信他,莫不,他也是他计划中的棋子?想想,在心里道了声:“罢了,不管谁是谁的棋子,只要能为异哥报仇就好,异哥沉冤得雪,我就要离开这个波云诡谲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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