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子衍的责问让急救医生无奈的叹了口气。
“防盗窗安装工人下午才能过来，从昨天下午开始就安排了人两班倒的看管着她，病人跳楼时医护人员正好上卫生间了，谁也没有想到在这短短的五分钟里居然会发生这样的惨剧。”
仅仅只有五分钟，厉玟谨就爬上了窗台，纵身一跃结束了她的生命。
厉子衍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昨天去见厉玟谨的时候他就觉得厉玟谨的状态不太对劲，他能想到提醒医院要防范未然，却没有想到厉玟谨会主动求死。
没有人能防得住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只要想死总是能找到机会的，医院不是监狱，不可能完全囚禁病人的人身自由，这一点身为医生厉子衍很清楚。
“医院已经报警了，具体情况等警方调查过后再说吧。”
急救医生拍了拍厉子衍的肩膀，“厉医生，节哀顺变。”
急救医生走后厉玟谨的遗体很快就被送了出来，上面一块白布遮盖着，负责推送的医护人员在看见厉子衍时自觉地停了下来。
厉子衍走了过来，紧抿着唇角，伸手去掀开白布。
厉玟谨的遗容可能在里面急救时被整理过了，所以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擦拭干净了，她双目紧闭，嘴角上扬像微笑，整个脸上神情看起来很安然。
厉仲琛推着南知夏也跟着走了过来，看到此情此景，夫妻二人都没有说话，南知夏甚至捂紧了嘴巴以防自己惊叫出声。
高空下坠应该是死得很惨的，如果是面对地面的话脸部一定会摔得血肉模糊，可是厉玟谨，她的脸上几乎没有看到半点伤痕，由此可见应该是背向地面的。
哪怕是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她也还是爱美的。
这是女人的通病。
死都想要保持着自己的美貌。
厉子衍静静的看着妹妹的遗容许久，最后只淡淡的说了一句，“推走吧。”
“厉医生——”
负责的医护人员讪讪地叫了他一声，厉子衍再次沉沉的闭了闭眼眸，“推走吧。”
等厉玟谨的遗体被推走后，厉子衍脚步踉跄的走到边上的休息椅上坐下，眼眸中到底还是流下了眼泪。
“我昨天看她的时候她跟我说，外面的蝴蝶很漂亮——”
尽管厉玟谨曾经是很可恶，作为哥哥厉子衍也不太喜欢这个嚣张跋扈的妹妹，可是自从她出事后，他亲眼看着这个妹妹从原来的嚣张变成疯疯颠颠，乃至——现在香消玉殆。
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
死去的那个人到底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就算厉子衍曾经有多不喜欢厉玟谨，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不可能会不难过。
“这个时节，在十八楼那个高度怎么可能会让她看得见蝴蝶？我当时就心底不安，担心她会不会因为幻想症的产生而发生意外，因此还提醒了医院做好预防措施，没想到——”
厉子衍捂脸无声的哭。
他想过千百种可能，厉玟谨有可能会因为幻想症看到蝴蝶去追逐而发生意外，却独独没有想到厉玟谨会自杀。
事到如今厉子衍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跟母亲刘静说这个残酷的事实。
“她遭遇过的事情以及后面的结果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太过残酷了，像厉玟谨那样平时嚣张跋扈的人估计是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如果能的话，厉玟谨就不会疯掉了。
南知夏坐在轮椅上，双手紧握着手机，声音极轻的说了一句。
都是女人，她太能理解厉玟谨为什么最终会选择走上这条路了。
一辈子再没有机会当妈妈，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何其残忍的事情。
现在的女生动不动就说不想生，可是自己不想生跟被迫不能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事情。
厉玟谨疯了，除了林坤外没有人知道她在被囚禁的时候遭受的是怎样的虐待，但是从她获救后所呈现出来的伤情来看，只怕是超乎常人想象。
能把一个正常人给生生逼疯，似乎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当时的情况一定令人发指。
只可惜，林坤最终招供出来的供词并没有被警方披露出来，警方只用性虐待这三个字就总结了厉玟谨曾经的遭遇。
“我昨天如果能想到她可能会自杀的话，也许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了。”
厉子衍很自责。
“想死的人你能看得了一时看不了一世。”
厉仲琛极其冷酷的说道，“现在的事情已经发生，想想办法怎么处理她的后事吧，还有你妈那里的工作只怕还是得要你来做。”
厉子衍闻言拿出了手机。
果然不出所料，刘静在知道厉玟谨自杀的消息当下就晕过去了。
“怎么可能呢？你昨晚不是说你妹妹很好的吗？怎么会今天就自杀了？她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要自杀呢？”
刘静近乎嚎哭的质问着厉子衍，“子衍，你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对吗？你妹妹她头脑都不清楚了怎么可能会自杀呢？”
“对不起妈，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做，医院里派了专门二十四小时看管她的，但是她趁着人家上厕所的五分钟时间就出事了，妈，玟谨她是一心想死的。”
厉子衍的声音嘶哑，“妈，你过来一趟吧，跟医院商量一下玟谨的后事应该要怎么处理，也见见她最后一面。”
刘静再次痛哭出声。
由于厉玟谨是自杀的，所以这个事情很快就盖棺定论了。
警方在调查了病房里的监控后，再结合当班医护人员的供词后很快就做出了结论。
厉玟谨是自杀无疑，但是医院也存在看管不力的过错，所以医院一次性给予了二十万的丧葬费，这个事情就此尘埃落地。
刘静不能接受。
二十万块钱对于刘静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她想要的是女儿能活过来，而不是这种小钱。
可想到厉子衍也在医院里工作，刘静最终还是接受了医院所提出来的方案。
厉玟谨出事后的第三天，她的遗体被殡仪馆的人拉走火化。
刘静没有给厉玟谨搞什么吊唁活动，火化完成后就直接把骨灰盒送到墓园去入土为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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