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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盏书斋 > 燕歌行卫甄李戎 > 第70章 画栋朝飞(一)
 
“你诓我,欺我。”我盯着地下的佝偻老者,一颗心悬到了嗓子间,只怕他再说一句,我真就暴心而死。

“公主,对东夷百姓而言,李将军便是公主待嫁的最好人选。”这老者满嘴东夷百姓,可我委屈要到了天边去,我不禁说:“我是你们半路找到的公主,我有自己的幸福,况且那李将军已经有一房了,两个孩子都五六岁了,我若嫁过去了,怎么相处?”

听到这里,老者便不做声了,八成又想着什么话来对付我。果不其然,就听他说:“请公主为百姓所想!”

我终于怒了,腾地一下站起来:“为什么不能嫁姬远,偏要李戎呢?”

“公主,李将军虽是广平王的幼子,可这王位将来该由他继承的,再者广平王的势力要比姬丞相要大多了,李家又有皇族血统,与公主才是般配。”老者说了这话,便是无懈可击。我怔了半天,反问:“那我能不当这公主吗?”

“这怎么可以,公主就是公主!”

“什么公主,爹娘面儿都没见过。”我摆摆手,将他打发走了。

老者一走,我便开始想对策,瞅他那副样儿,我是必然要嫁李戎的了,可我又不愿,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这般,等着师父回来,我便说出这决计,师父瞧了我半天,却忽然叹气:“命,这就是命。”

我莫名其妙,她却不再说什么,当下收拾了细软与行李,趁着关城门之前,带着我一起逃了。路途上,我们也没敢歇息半分,生怕那些东夷遗臣将我捉了回去。赶路就好似跑反一样,累得人够呛。

我便后悔了,自知自己不该贪图新鲜来这陌生地界。

开春的时候,我与师父来到关东,师父领着我去了一个地方,她说要去拜一位故人。我们在城中租了马车,一路驱赶到了一处僻静地方,那儿有一座坟,墓志铭却只有一行字:愧祖之人卫平。

师父将先前准备好的食盒拿出来,几盘祭食放在坟前,接着她对我说:“阿初,来磕头。”

我乖巧地磕了几个头,看得出师父的神色是悲伤的,我便不会去问这坟里埋葬了谁。等师父拜祭好这位故人时,我们又上了马车回到关东城内。没想到这一回,却是发生了最不想发生的事儿。

马车刚到城门,那儿便已是严兵把守,师父见状大叫不妙,想折回去可来往的马车堵住了来时的路。顺着人流,马车只能朝城门驶去,待到士兵盘查时,一张画现于眼前,画中不是别人,正是我。

我瞪着那士兵,那士兵又瞪着我,他终于反应过来:“来人啊,拿下这些人!”

再逃也是来不及,四面八方涌来士兵围困住这马车,我忍不住抽出腰间的剑,却被师父按住了:“别乱打心思,这儿是人家地界,先瞧瞧什么事再做决断。”

我还要再说,那些士兵已经将我们拿下。以为会被带入府衙或是牢房,没想到竟然被带进了一座府邸,师父被困在一间屋子里,接着我却被单独带走。

带路的侍卫将我押到一方侧殿,正中负手而立一位男子,背影有些眼熟,我咳了一声,他便回身,一瞧他模样,呵,原来是李戎。

我瞪着他骂:“敢情您真要娶我啊?还这么兴师动众!”

他冷冷一笑,便是说道:“学得真像,可是学得再像你也不是她。”

“我本来就不是她。”我挣脱开侍卫的钳制,揉揉发酸的手腕,却听他说:“玲珑子和姬远想用你来钻我的软肋?”

我冷哼一声:“原来您还有软肋呀!”

“怎么没有,你可不就是我软肋?”他忽然换了语调,有些轻浮,朝我而来时一把抱住了我,薄凉的唇贴在我脸颊上,我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原来姑娘我被调|戏了。我当下抬腿踢他,他后退一步便躲了去,转而说道:“既然这么费心演戏,那就嫁过来吧,不过是做小,你得想好。”

“您脑子有毛病!”我转身要走,他却挑眉:“欲擒故纵也是要有个限度的,这招玩得不好。”

我一愣,却见他一拍手,便有侍卫按住我,李戎吩咐道:“去为阿初公主梳妆一番,明日回京成婚!”

“是。”

我被侍卫强行带下去,长长的庑廊只剩我的声音:“谁要嫁你了?谁要嫁你,你就娶谁去!放开我!我嫁谁也不嫁你啊!”

一整晚我都是被绑起来的,师父与我隔绝开来,我想尽办法也解不开身上的绳索,就这么扭着挣扎着,天儿就亮了。那太阳露出脸儿来,我越瞅越气,真他娘的背!

廊外传来脚步声,门被打开,进来一个痴肥的嬷嬷,她对我行礼:“公主,老奴是姓杨,将军派老奴照顾您,以后就请公主随意使唤。”说着为我松绑,趁着这机会,我当然要逃,可步子还没跨出去,那老嬷嬷已经揪住我的衣领。

我终于开口了:“您是来让我使唤的吗?您是来监视我的吧!”

她倒识相地说:“公主请自量。”

我却气得牙痒痒,在这老嬷嬷的逼迫下换上新衣进了马车,刚掀帘子,就见端坐在里头的李戎。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师父呢?”

他伸手来拉我,那手修长,有些女气,但这是一位将军的手,我不会相信这手是用来写字作画的,因为它是用来握剑耍枪的。我避过他伸出的手,自个儿扶着车框就上去了,刚坐下他便说:“你知道你师父的来头吗?”

我不理他,他径自说:“你师父可不简单,博古通今,钻毒又占星,更了得是她的身份。”他故意咬重身份二字,让我起了好奇心。

我看着自己双手纠缠在一起,终于着了他的圈套:“什么身份?”

“若东夷没亡国,她该是东夷的小公主,哦,算起来,也该是你姨妈。不过,你只是傀儡,是她利用的对象。”他一字一顿地说,我只觉这人着实可恶,瞧着那副俊美的容颜,怎么一个人就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呢?

“您不用来间隙我与师父,这么些年的感情,不是您一两句话就能间隙的。”我忍不住说。

他笑了,不再说话,转而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小叶刀。怎么,要杀人灭口了?我往后挪挪,他却是拿起一个苹果,用那袖珍小叶刀削皮。

不一会儿,一个没皮的苹果就递到我跟前,我瞅着那苹果,道:“您还是自己吃吧,我还想要小命呢,谁知道您会不会使毒啊。”

他便自己吃了一口,脆响脆响地咬着苹果,吃相却是慢条斯理,一点也不像个将军,真真好似大户人家里出来的金玉公子。

半晌,才听他说:“回到京城,我们便举办婚事,我也会在大燕划出一块疆土,供东夷百姓安居乐业,世代繁衍。”

“别如意算盘打得这么好,到了京城,我还是会逃的。嫁给您这种有了家室,又有了孩子的人,我亏大了。”我自己拿了一个苹果,吃起来,一晚上没进米水,真是饿惨了。

吃完一个又一个,胃终于承受不住时,我才闭了嘴。

李戎却一把捏住我的嘴,漆黑的眸子看着我:“这张嘴真厉害!我倒要小心你了,谁知你是不是姬远和玲珑子派来的杀手?”

我抠他手背,艰难地从喉咙间憋出字来:“您脑子绝对有毛病…”

他忽然不捏我了,怔怔地看着我抠在他手背上的动作,我低首望去,却见他手背几道浅浅的疤痕,就好似被猫儿挠过之后留下的,还不少。难不成,这将军还爱猫?

他见我看他,便恢复过来,转过头去,不再搭理我。

这一行人回到京城的时候,李戎将我交到东夷遗臣手里了,临走还不忘好心地对遗臣们说道:“看紧点,再跑可就不容易捉回来。”

我没好气地问:“您当我是动物啊?”

他却反问:“难不成你是植物?”

“你!”

他已经笑着走了,那模样真是风流倜傥,就差没让人给他背后来一刀来解气了。

遗臣们可坏了,派了不少人看着我,而师父与我也失去了联络,彼此不知彼此身在何方。过了几日,就好似赶集一样,我被赶上了花轿。没有人家是这么嫁闺女的,或者没有哪个国家是这么嫁公主的:

手上绑着绳子,嘴里塞着棉团,大红盖头一盖,什么都瞧不清,就听见外头吹吹打打,派钱的铜板落地,喜娘扯着嗓门喊着吉利的词儿。

我瞪大眼睛,对自己说:阿初,你完蛋了,你真的要嫁到李家去了。

我还对自己说:逃!一定要逃!

轿子到了广平王府便停下来,我被喜娘搀扶进去,一路走,来到礼堂,有人递了根红绸子到我手里,于是红绸子那端便有力量牵引着我向前走。三拜之礼,我基本都是被强行逼迫完成的,随后红绸子那端牵了我去喜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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