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衍搂住她的身体一僵，就这么滞在原地，用了数秒的时间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说了一句什么。
“别闹。”他轻声的哄着，声线却在颤。
他听清楚了，也知道她不会轻易开玩笑。
但是这件事情，他不接受。
想起还在医院，今天她是来拿血检报告的。
她的决定和血检报告的最终结果有着直接关系。
他将她从话里拉出来，双手捧着她的脸，放在手心里，说：“没关系的，染染，我们治。”
“没关系的。”他又重复一遍，比他在工作时候严谨数倍的态度，郑重的对她承诺。
“真的没关系，别怕，我会陪你。”
宋衍的眼眶红了。
着急的模样，强忍住没有慌乱。
但是他又怎么可能不慌，离婚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像是狠厉的刀子，斩的什么也不剩。
她含着泪摇头。
“你都没有问我结果是什么。”她依旧在哽咽。
宋衍想都没想：“不管结果是什么，无论是什么，这种话你都不能再说。”
她没说话了，内心全是一片苦涩。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又为什么要说去治呢。
明明结果都还没有见到，他就俨然和他人一样有了相同的看法，觉得她就是染上了艾滋。
觉得她需要被治。
她只是看着宋衍，眼底的哀戚让宋衍眉心紧蹙。
这一眼，是没有回转余地的决心。
“染染，你听我说...”
“宋衍。”她将他的手从脸庞拿开，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语气：“这一次你听我说。”
“我们，离婚。”
天色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阴沉的，大片的厚云层遮住了本就微弱的阳光，宋衍的脸在这样的阴天下冷冽僵硬。
她的每一个字组成的决定，都绝情极了。
明明她在哭，明明她也舍不得。
明明三个月的期限已经到了，明明他已经回来了。
可她，还是毫不犹豫的将他推远。
一直都是这样。
宋衍看着她，眼底的悲痛浸满，无言。
她第一次看宋衍这样的神情，眼泪再次模糊视线。
她擦掉了眼泪，退开一步。
干脆，冷漠，决绝的一步。
宋衍笑了，笑得那么冷，那么平淡，平淡的让人觉得撕心裂肺。
最后是一抹浓烈的自嘲，他说：“说放弃就放弃，说不要就不要，闵夏染，你就是这样爱我的？”
这三个月，能让他坚持下来的，就是不久前她说的那句我好爱你。
四个字，支撑了九十个日日夜夜。
现在，换成了我们离婚。
再浓烈的感情，都不是这样起承转折的。
“我说过，我们是夫妻，遇到了事情一起面对，这是人之常情。”
“你说你不会为人妻，没关系，我也第一次为人夫，很多事情我来做就好。”
“为什么，因为我爱你。”
“我说过那么多的狠话要把你绑在我身边，都不及你。”他说。
都不及她这轻描淡写，却又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四个字。
她在灰色的天幕下转身，宋衍不让，拉住了她的胳膊，让她看着他的眼睛。
继续说：“如果赵翼成在这个世界上彻底的消失，是不是你的心里会好受些？”
他的目光似狼，泛红而狠厉。
宋衍这句话可能会带来的后果，是危险的。
她及时阻止，摇头:“不是。”
“那要怎么样？”宋衍收了手中的力度，是失措下的慌乱。
她的手臂被他握出一阵疼痛。
她拧眉：“赵翼成已经得到了他应得的下场。”
“现在的我们，只是另当别论。”
“我不接受。”宋衍加重了语气。
手臂再次吃痛，她轻呼出声。
宋衍松了手，理智缓缓回来。
她吸了吸鼻尖，这才觉得有点冷，内心也是。
这一次，她变成商议的口吻，垂头说：“宋衍，答应我，行么？”
“我没有办法继续这样和你过一生。”
宋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没有回答她的这一个问题，思绪还周转在上一个。
他说：“太便宜他了，这还不够。”
她察觉不悦，抬头，宋衍此时侧头。
她还是看到了他眼中的血腥。
“你想干什么？”她问。
宋衍却没答。
就抬手覆上她的侧脸，手心冰凉，她的脸也是，互相都取不了暖，却柔软舒适。
“我送你回家好好休息，嗯？”
她摇头，宋衍的这个眼神不对，要做的事情也不难猜。
她拉住他的手臂：“你别乱来。”
他反牵过她的手，拉着她往车里走。
“我让阿姨在家里提前给你煲了汤，昨晚没睡好吧，一会你好好睡一觉。”宋衍这样说着，一边把她塞进副驾驶位，一边给她系安全带。
“宋衍。”她叫着他。
“你不要冲动。”
宋衍专心致志的看着前路，回：“放心。”
她怎么可能放心，一路上的心都是忐忑不安的。
车子在老宅门前停下，宋衍没有要跟着进去的意思，闵夏染也没动。
“告诉我，你要去做什么？”她看着他的侧脸。
“赵翼成被判了无期徒刑，已经生不如死，我不是替他求情，也不是可怜他。”她说：“我是不想再让你因为这个人渣而脏了你的手。”
“他不配。”
宋衍上一世，正义刚强，是发自骨子里从军的好料子。
这一世从商，也自然不会摈弃那早就刻进骨子里的东西。
比如，他即使手握着最好的捷径，也不会和韩凛这类人同路。
宋衍走的路，要绝对的白。
所以手上沾血这样的事情，更不会在他的生命册里出现。
赵翼成不配。
她也不应该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宋衍这个时候侧头看向她，这一记眼神，让闵夏染彻底的慌了。
他单手解开她的安全带，开了车门：“你先回去。”
“宋衍！”
他推门下车，将她从副驾驶位上抱下来，然后把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收了收，没说话，做完了这些就上车了。
速度很快，锁了车门，她在外面打不开。
她拍着车窗跟，在喊，宋衍都没有回头。
车子越走越远，闵夏染立马回屋子里找车钥匙，宋衍却在这一刻挂断电话，刚刚电话里是在跟老宅的保姆交代：“把车钥匙都收起来，别让太太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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