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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盏书斋 > 人间守墓神 > 56 青虫蛊
 
深夜,寂静书房之中,刚刚面临丧妻之痛的男子坐在书桌前,双手捂着脑袋,带着细微抽泣,十分愧疚自责。

“呜呜呜....”

“都怪我....”

他卖力演出着。

不知何时,一缕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青烟从窗口缝隙间飘了过来,朦胧而又迷幻。

空气间有些沉闷,抽泣声逐渐减少,吴齐额头轻轻磕在桌面之上,双眼微闭,似是已经睡着。

月光彻底笼罩民宅,忽地,一阵狂风粗暴的掀开书房门窗,径直吹灭了内部的烛光。

吴齐一个激灵起身,只见窗外被一片黑雾笼罩着,只有微弱的月光隐约笼罩在外面,书房内更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他下意识站起身去点蜡烛。

啪。

一道东西撞倒的声音在小院响起。

“谁!”吴齐立刻转身,眼神惊慌,下意识朝外看去。

空无一人。

他心虚收回视线,又小心翼翼看了眼四周,紧接着准备去拿火折。

咻....

背后隐约有什么东西急速闪过。

吴齐猛然转过头,只看见一缕白色衣角从视线中一闪而过,转瞬即逝。

“啊!”

他怪叫一声,一个踉跄便倒在地上,慌忙向后爬行几步,喊道:“刘管家!刘管家!有贼人,有贼人!”

寂静的空气中,嗓音极为嘹亮刺耳,然而诡异的是没有任何人回应他,屋子像是变成死宅。

“吴郎....”

一个披头散发看不清面容的白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一步步朝着他走来,嗓音诡异而尖锐,甚至分不清性别:

“吴郎,你害的我好惨啊。”

吴齐眼瞳顿缩,死死抵在书桌柜子前,双手在面前乱挥:“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害死我?”

“吴郎~”

她朝着吴齐一步步而来。

嗓音幽幽,让人毛骨悚然。

见着此幕,吴齐已到破防边缘,正欲脱口而出,忽地,眼瞳敏锐看见了对方后面的什么东西。

那是影子。

在月光的照耀之下,那家伙身后出现了一道长长的黑影。

不愧是读书人,吴齐在一瞬间将喉咙中的话语咽了进去,戏精上身,脸色悲伤而愧疚,喃喃道:

“水儿,我没有害你啊....”

“对不起,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我没有照顾好你。”

说完,情绪酝酿完毕,他猛然冲了过来,将那“白衣女子“猛然搂入怀中。

空气间顿时安静。

就连临时准备的戏子都有些茫然,剧情是这样发展的吗?还演不演?

这时,吴齐透过长发缝隙,看清楚了那人样貌,心中大定,果然是子湖县衙内的一名捕快。

于是戏精上身,慌忙后退,大喊道:

“谁!你是谁!你不是水儿!”

捕快无奈将长发掀开,看向门外,只见不知何时,以刘宣贵为首的五六名衙内捕快出现在那里,脸色皆是有些不善。

“头儿....这不怪我吧?”白衣男无奈道。

“没用的东西,这么快就露馅儿。”

刘宣贵骂了一句,转过头,淡淡道:“看来吴公子跟赵家小姐的感情倒是不如传闻中那般糟糕啊...”

吴齐似是气级,浑身颤抖,脸色阴沉而愠怒,寒声道:

“你们太过分了,竟用这种方式玷污我家中亡妻,哪怕仗着有衙门撑腰,我也不会怕你们,大不了敲鼓鸣冤!一命换一命!”

“呵呵....”刘宣贵眯着眼,眼神如鹰一般,却只是笑了笑,没有废话,带着众人径直离开。

随着众人离去,院内再次恢复宁静。

看着这一幕,屋顶之上,王干嘀咕道:“这家伙不算太蠢啊。”

徐长乐没有说话,看了眼天色,大概已是丑时三刻,于是默默打了个哈欠。

.....

吴齐等待众人离开,双拳死死捏紧,在月光照耀下的书房内静静站了半个时辰,这才缓缓起身,似是终于缓过神来,嘴角勾起一抹转瞬即逝的冷笑。

他这才发现先前惊吓过度,还未点燃烛光,书房内暗沉一片。

吴齐走了几步,从书桌柜中掏出火折,点燃,忽地又被风熄灭。

他皱了皱眉。

随即反复几次。

这才终于将蜡烛点亮,忍不住擦去额头冷汗。

“呼....”看着灯光亮起,他终于吐出一口浊气,正欲转头,却突然身形僵硬住,如坠冰窖。

视线余角,一个黑影静静坐在他平日所坐的太师凳上,似乎从始至终便坐在那里。

他呆滞着转头,只见那人身着一身湿漉漉的长裙,散落的长发间,一双不含丝毫感情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他,一动不动。

“啊!”

他再次怪叫一声,后退两步,随后眼神中随即充满着怒意:“你们烦不烦!有完没完!”

“吴郎....”

一道极为柔糯的女子嗓音传了过来。

她歪了歪头,缓缓站起身,一身绣花长裙和花鞋径直映入男子眼帘。

随着脚步声响起,湿哒哒的水珠从她身上缓缓滴落,嘀嗒,嘀嗒,眨眼就侵蚀了整个书房砖面。

“我好冷啊....”她颤抖着说道。

轰!

吴齐整个脑子仿佛炸开,嘴唇铁青。

水儿的嗓音...

水儿今日落水时穿的粉色长裙....

他整个人再次浑身瘫软地面,隐约都带了些哭腔:“你是谁,你不是水儿,水儿都死了!”

啪。

阴冷至极的寒风从四面八方涌了进来。

窗户啪的一声全部紧紧关上,烛光也是瞬间吹灭。

月光笼罩下,只剩下那湿漉漉的女鬼,缓缓朝着心爱男子而来。

“吴郎~”

“水下好冷....”

“你来陪我吧....”

嗓音如先前那名捕快的声音截然不同,并无丝毫刻意做作之嫌,嗓音平淡,却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刻骨恶意。

她伸出纤细双指,缓缓搭在吴齐双肩,黑夜下,长风缓缓飘起。

是的,那是赵水儿的面容,只是此刻面无血色,双眼肿胀,像是从那西子湖之中爬出来的厉鬼,渗人而又恐怖。

啊!!!

吴齐整个人如遭雷击,双唇颤抖,彻底破防,不停跪地磕头:

“水儿,我不是故意的啊,我真不是故意要害你的。”

“都怪那家伙,都怪那个家伙...都是他蛊惑我的啊....若不是他我也不会将你推入湖中。”

“我错了,别杀我,别杀我...”

一系列无异于自爆话语的求饶声中,空气无比的安静,让人觉得渗人。

他迷茫着抬起头。

只见四周的烛光同一时间亮起,寒风皱停。

原本渗人的女鬼停下了所有动作,只是静静立在那里,面无表情的凝视着他。

门窗外,赵家家主和妇人,一干丫鬟仆人,以及子湖衙门刘宣贵等人,竟然全部出现。

赵家人的眼神中,看着书房内那个吓破了胆的男子,充满着刻骨铭心的愤怒和鄙夷。

“完了....”

吴齐面色绝望,一屁股彻底坐了下去。

.....

.....

“我去,你什么时候找到的帮手?”

“闲来客栈呗,今日下午以内部人员身份请了个会画皮之术的同事,帮个小忙。”

“报酬不低吧?”

“西子湖厅内拿的那二十余两银子,再补了三十两。”

谈话间,徐长乐和王干已经走进书房,徐长乐对着那浑身湿漉漉的女子拜了拜拳,笑道:“感谢帮忙,酬劳明日放在闲来客栈。”

大冬天里,把自己全身弄湿,还要演半天戏,五十两银子确实算得上辛苦钱。

面无表情的女子右手抬起,撕下一张面皮,紧接着双手搭在面部微微揉捏,仅仅片刻功夫,五官便截然不同,天差地别。

容貌平平,极为普通。

“不谢。”她摇了摇头,径直走了出去。

见状,徐长乐看的目瞪口呆,更坚定了要学习这门神术的决心。

回过头。

赵家吴郎此刻毫无求生欲的瘫软在地上,面对着赵家所有人的目光,已然社死,只是口中喃喃道“不该我....都怪她言语太狠毒....”

“请大人为家女讨回公道,将这人面兽心的畜生押回衙门,好生拷打!”赵家家主老泪纵横,径直跪了下来。

徐长乐点头示意,随手笑眯眯蹲在吴齐身前,问道:

“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怎么将赵水儿弄晕后丢入湖中的?在她身上可并没有发现外伤痕迹。”

吴齐置若罔闻,丝毫不理。

“现在说话,等会入了审讯房,可少受罪,否则后果自负。”

徐长乐提醒一句。

审讯房三字,让吴齐眼神中闪过一丝畏惧,似乎有了触动,抬起头,绝望道:

“不怪我,都怪那个游方道士,他给了我一个东西,说只要放入他人衣领之中,便可杀人于无形,让我花了足足八百两银子。”

“什么东西?”徐长乐眯起眼。

“是只青色小虫,那人好像说是叫....是叫....”

吴齐颤颤巍巍道:“青虫蛊。”

徐长乐只觉这三字颇为熟悉,略作沉思,瞬间,流露出震惊错愕神色。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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