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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盏书斋 > 独乐阁白墨笙 > 第40章
 
见汪青洋行礼,周允德与许东方也起身还礼!

周允德引荐道:“汪兄素日爱棋, 今日我便请了许先生一同前来。看在许先生的份上, 还请汪兄对昨日之事既往不咎才好。”

汪青洋大笑:“你这老儿, 既请了许先生来,我便放你一马, 不与你计较了!”

周允德便将方才写好的那副字交给汪青洋。三人移步书房, 将卷轴放在桌上, 打开来看,只见四个大字跃入眼帘:“宁静致远”。

“果然好字!笔走龙蛇!行云流水!你这老儿, 趁着手脚勤快,封笔之前再多写几副字给我, 留给我家碧莲当嫁妆!”汪青洋逗趣道。

周允德不甘示弱:“我这几个字哪有你的画值钱, 堂堂一名山水名家,一年只肯拿出几副画出去换润笔, 剩下的卷轴都留在书房藏着, 待碧莲出嫁那日, 怕不是要攒下个金山银山喽!”

“呸呸!你这老东西莫要乱说话, 攒下金山银山,这是咒我家碧莲嫁不出去呢。”汪青洋对着周允德吹胡子瞪眼睛。

许东方在一旁瞧了二位名家竟像小孩子般斗嘴,不免笑出声来。

周允德见了, 便笑着对着汪青洋说:“当着后生的面, 可给自己留点体面吧,你瞧瞧,后生笑你为老不尊呢。”

许东方笑着正要开口解释, 却被汪青洋抢白道:“后生哪里是笑我,明明是笑你这老不羞江郎才尽,足足用尽三个月才写出了四个字,老夫真替你那众乐书院中的青年才俊们忧愁啊!自己先生写字慢的,还不如乌龟山上的老龟爬的快呢。”

“噗嗤”一声,许东方再也憋不住笑了,又觉失礼,急忙对着二位名家作揖致歉:“小生失礼了!还请二位先生莫要怪罪。”

“无妨!无妨!”汪青洋豪气的挥挥手:“许先生切莫拘泥小节,我等均不是那循规蹈矩之徒,但笑无妨,不必拘礼!不必拘礼!”

许东方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说罢,三人一起大笑起来。

待笑声散去,汪青洋开口:“早就听闻许先生多年前在皇城的玄天棋院,与翰林院的‘皇城第一国手’宋志高对弈,最后以一子解双征赢了棋局。只可惜荣城与皇城路途遥远,那解棋之法并未传入荣城,今日难得遇见许先生本尊,还请不吝赐教,指点老朽这双征之局究竟是如何破的?”

“这倒不难,请取了棋盘来,小生摆给汪先生看即可。”许东方应道。

汪青洋即刻吩咐身旁的丫鬟取来棋盘,摆在桌上。许东方便将那日的双征之局摆了出来,再将解局之法细细告之。汪青洋与周允德看了均是叹为观止!啧啧称奇!

待许东方说明了双征之局后,汪青洋便拿出自己往日所做的几幅得意之作,请许东方欣赏。汪青洋擅山水花鸟,这其中,又属这山水,画的最为出神入化,妙致毫巅!

其中一幅山水,是荣城乌龟山的景色,雾气蒙蒙,山景清幽,山上的陀螺寺在云雾中若隐若现,令人看了身临其境,顿生清爽。许东方看了不禁拍案叫绝:“汪先生果然神来之笔!墨洒青山,苍劲雄浑!”看了又看,爱不释手。

一旁的周允德见了,赞叹道:“许先生眼光不凡,这幅画的确是上品。我向这老儿讨要了好几次,他都舍不得送我。”

汪青洋见许东方喜欢,便开口道:“许先生若是喜欢,与老夫对弈一局可好?先生若是赢了,老夫便将此画送与先生。先生若是输了,这画依旧送了先生,只需今后,每隔三日与老夫对弈一局,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许东方听了心生欢喜,正要答应,却听汪青洋又开口说道:“许先生棋艺超群,老夫棋艺平平,不如先生让老夫先手四子,可算公平?”

“如此甚好!那就请汪先生先请吧!”许东方指了指棋盘,自己也执了白子,在棋盘前坐下。

汪青洋心内大喜!便与许东方对弈起来。许东方虽是高手,但尊敬汪青洋年长,与他对弈,招招随意,并无杀气,却又神出鬼没,变化多端,叫人无从捉摸。下到中局,汪青洋的额头已渗出细密的汗水,落子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了。

周允德在一旁兴致勃勃的观战。

眼见汪青洋就要输了,却听一个娇俏的声音传来:“爹爹,该用午膳了!”许东方抬眼望去,进来一位十五岁上下的少女,一身芙蓉色的薄纱衣裙,衬得肤白如瓷,面若桃花,眉似柳叶,双眸含水,鼻子小巧,一张樱桃小口轻启朱唇,调皮的说着:“每次周伯伯来做客,二位大师就废寝忘食,饿了五脏庙也不自知?老顽童们待用过午膳再玩耍可好?”

少女说完了话,才发现屋内比平时多了一位客人,还是位翩翩公子,便张口打趣道:“这人是谁?年纪轻轻的却与两个白胡子老头厮混在一起,噫!真是想不开。”

“这丫头!不得无礼!这位可是春秋棋院的院主,许东方先生!碧莲快来行礼!”汪青洋无奈的对许东方说:“这是小女碧莲,因她母亲去的早,自小被我宠的没了规矩,还请许先生莫怪!”

许东方笑着回:“不碍的!小姐倒是随了汪先生的性格,不拘小节,大气爽朗!”

“见过许先生!”碧莲行个万福。

许东方拱手还礼:“见过汪小姐。”

“碧莲莫再吵闹,我正与许先生对弈,待分出胜负就去膳厅用膳。”汪青洋头也不抬的盯着棋盘说道。

汪碧莲无奈的摇了摇头,叹口气出去了。

屋内安静下来,二人便继续低头对弈,下了几手,形势又峰回路转,汪青杨虽然有些生疑,也不去多想,专心应战,直到下完这盘棋数目,不多不少,居然赢了许东方一子。他心中自然明了是许东方故意输给他的,但一想到今后自己三不五时的可以与围棋大师对弈一局,便喜不自胜!

汪青洋将那幅画送了许东方,二人约好三日后再次对弈。三人便起身走去膳厅了。

廊下狭窄,只得二人并排而行,汪青洋便与周允德并肩说话,许东方跟在后面慢慢踱步,欣赏着院中景色。

想到方才女儿竟然对着大棋士打趣起来,汪青洋便愁眉苦脸的对着周允德叹口气:“你瞧瞧,碧莲刚才那副样子,哪里像个大家闺秀,所以外面才传了汪家小姐性格顽劣,至今无人敢上门提亲。”

周允德却笑着对他说:“你放心,碧莲的好事将近了。”说罢,笑着回头望了一眼许东方。

听了周允德的话,汪青洋也恍然大悟,轻声说:“若真如此,我书房那些画,任你挑选!”

周允德大笑起来:“这可是你说的,到时莫要反悔!”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汪青洋也笑道。

说笑间,三人来到了膳厅用午膳。

午膳之后,三人又喝茶聊了一会儿,许东方才与周允德一同告辞。

出了汪府大门,许东方便对周允德鞠躬行礼:“多谢周先生用心良苦!”

周允德大笑:“许先生整日纵横棋盘,怎会看不出老朽这点雕虫小技,我自知瞒你不过,只是这汪家小姐是我看着长大的,虽然性格顽劣,但比起那些大家闺秀,反倒多了些爽朗英气,也只有你这种不拘一格的才子,才配得上她的门第人品。”

“周先生抬爱了!天色已晚,还请周先生今晚到春秋棋院一住,明日再上山回书院吧。”

周允德知他是有话要说,便点头应了,二人一起走到了春秋棋院。

用过晚膳,许东方便请周允德移步书房,棋童上了茶,退下。只剩二人在书房秉烛夜谈。

许东方开口:“许某五岁时,父母患了风寒,相继去世。父亲有位好友,名唤王杰忠,念着与父亲的情谊,便收我为养子。养父独自一人,经营了一间小小棋馆,靠与棋客下棋为生,赢了,晚上父子二人便多口肉吃,输了,便小米煮粥,囫囵骗过了五脏庙。第二日再战……”

……

棋馆内,一个六岁小童在一桌棋盘前站定,聚精会神的看着两位棋客对弈。待输赢已定,棋客们正要起身离开,却见小童将棋子摆回刚才的棋局,只变化了一子的位置,就将输赢翻转!两位棋客目瞪口呆。

其中一位棋客觉得有趣,提出与小童对弈,小童应允。棋客提出让小童一子,小小的人儿表情肃穆,摆手拒绝了。棋客更觉有趣,便正经与他猜子定先后,二人在棋盘上比试起来,周围的棋客也都放下手中的棋子,过来观看,却见小童招招出奇,不一会儿便将那棋客杀的片甲不留!

棋客输了,却也不恼,拿出十文钱交给他,笑着的说:“是在下输了!这棋馆中,凡与你爹对弈者,输了便要给二十文钱。今日与你对弈是我轻敌了,明日再战。若你还能赢我,我便也输你二十文,可算公平?”

小童点了点头:“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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