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也不算愚蠢，因为她及时发现了此事。
也幸好她及时发现了此事，不然日后，只怕她被苏乔所害时，还会寻求胡湘儿的帮助——那才是将自己推入了火坑。
苏乔不知聂云薇在转瞬间动了这么多念头，只觉得无趣，心中更添了几分烦闷。
胡湘儿也看出来了，她知道宋红秋有孕，苏乔定然是不快的。如今虽勉强忍着，却不知能忍耐多久，若是她忍耐不住发了脾气，让宋红秋受了什么惊吓，还不知要被如何戳脊梁骨——她现在的名声，已是很难听了，偏偏还像是不知道一般——也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总之是半点不上心。
可胡湘儿又的确拿她没办法，只好让大家都先散了，一面盘算着要让秦长淮劝一劝才好。
苏乔回了裳绣阁，难得地拒了虞妙音进门，心中却慌乱得很，似乎要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坐立不安半晌，苏乔先去瞧了沈惜柔，沈惜柔的情况尚好，与沈菁纹有说有笑的，精神也比起之前在牢里见着的好了许多。
苏乔与她们说笑几句，回了屋子，又让篱落去铜角巷探探情况。篱落打听回来，说曲清河与老鬼一早便出了城，至今没有下落，也不知生死。
疯子倒是看得开，只在老鬼临走之前说了一句：“若还活着，记得回来接着做牛做马。”而后再没过问一句。
苏乔越听着，越觉心里发慌，又让篱落去瞧了一眼秦长淮。
秦长淮一切安好。
苏乔的心却不安定。
这样的情绪甚至影响到了莫愁，小丫头一直在哭，怎么哄也哄不好，哭得嗓子都哑了。
直到下午，苏乔知道这股不安，是来源于何处了。
苏府传来消息，甄萍杀人未遂。
她要杀的，是苏弈。
听到这话，苏乔反而冷静了下来。
她没急着回去，而是问来传话的人：“是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甚清楚，只知道大小姐似乎与甄萍嬷嬷起了冲突，甄萍嬷嬷想要溺死大小姐，再伪装成意外，不料四少爷突然回来，撞破了此事。”那丫头答道。
苏琅前些时日外出办案去了，想来是事情顺利，他回来得早，去骁卫营复命之后，便回了家，然后刚好撞见甄萍要杀苏弈。
可......真的只是刚好吗？
她记得，那些确定王氏谋害苏老夫人的证物证言，都是由甄萍确认过的。
当时苏弈的眼神，那彻骨的恨意，苏乔历历在目。
“如今四少爷已将甄萍嬷嬷捆了，本要交给骁卫营，不知怎么又改了主意。等着老爷回来处置。”
“知道了，你先去吧，我一会儿便回来。”苏乔说罢，面上满是疲惫。
她最厌烦的，便是这些你争我斗阴谋诡计，可身边最亲近的人，却一次又一次地牵扯其中，乐此不疲。
“主子没事吧？”青池见苏乔紧皱眉头，指尖在太阳穴附近按揉，只当她头疼犯了，替她按摩着头上的穴位。
“你说，这次事后，能结束了吗？”
王氏对甄萍使阴招，是为了到手的权力不再飞走。
甄萍陷害王氏，是为了给自己的孩儿报仇。
苏弈以牙还牙，又是为了给母亲报仇。
那么下一个呢？该是谁出手，谁又有什么仇需要去报？
这样的轮回，要持续多久？
青池到底跟随苏乔多年，虽不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可以她知晓的府中那些个事，也能猜得出前因后果，想了想，笑道：“主子崇尚的江湖，不也就是如此吗？奴婢听说书先生说过一句话，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只要有人，这等子事，便停歇不了的。”
“是吗。”苏乔苦笑一声，“那还真是人间炼狱啊。”
“主子别想太多了，至少在北苑，是有一块清净之地。”青池劝道。
清净吗？
也不尽然。
苏乔没再说些什么，只是疲惫地起身：“去想王妃禀告一声吧，总要回去看看的。”
临上车的时候，青池特意嘱咐车夫，千万要慢一些。车夫还以为是苏乔受不了颠簸，将马车驾得极稳。
苏乔时而挑开帘子，看看路上的行人，也不禁在想。
是否没那么多家业，没那些荣耀利益，便能松快许多。
吴福一家，一年头连口新米也吃不上，依旧其乐融融。
他们家便只有四口人，没那么些亲戚，却也少了这些争斗。
所为“家大业大”，真是什么好事么？
或许独身一人“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日子，才是最为清闲自在的吧。
不多时，马车停了下来，苏乔缓缓地下了车。
这件事，苏老夫人已经知道了，且苏琅气大了一查，还查出不少事来。
譬如她以权谋私，收受贿赂。
苏征衫最见不得人赌钱，苏府里也是明令禁止，上至少爷小姐，下至侍女仆人，谁敢踩这条线，后果不容小觑。
然，丫头小厮们，有几个是不会打牌，又有几个是不爱打牌的。
若只是打牌，没点什么彩头，打牌也十分没意思了。
便有人趁着晚上，悄悄地便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吃酒消遣。偶然有被抓到的，也不需多言，只需向甄萍嬷嬷孝敬一二，自然平安无事。
因此屡禁不止，苏征衫为着此事，还埋怨过王氏不少次。
还要府中下人的这些那些亲戚，在外面惹了祸、吃了官司，只求到甄萍这来。甄萍便会以苏老夫人的名义，送去一封信。无论什么争端罪过，一律迎刃而解。
更别说甄萍的几个子女，在外面以苏家的名义，横行霸道无所忌惮。
这些事，苏府兄弟几个其实听说过一二，不过看在苏老夫人的面子上，佯作不知。
如今眼见着长姐险些丧命在甄萍手中，苏琅哪里能忍，只用一个下午的时间，便收集了不少罪证，这会儿摆在苏老夫人面前，气得苏老夫人捂着心口，几度晕厥。
苏乔到时，正见到苏老夫人一拐杖朝甄萍背上狠狠打下去，甄萍受了，拉着苏老夫人的裙角，哭着为自己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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