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什么反应？”苏瑝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和你想的不一样，没大吵大闹，也没硬闯，乖顺得连我都有些吃惊。”赵娴轻声道，似乎是怕吵醒了苏乔，轻轻拉了拉苏瑝的手，夫妻二人去了外室。
苏乔吐了口气，只后悔自己想着家丑不可外扬，没带篱落她们过来。青池和青溪......这会儿只怕也是被困住了。
装睡并非长久之计，苏乔虽说一时没别的办法，却也是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坐了起来。
有婢女一直在屋子里守着，见她醒了，连忙唤人来伺候。
此时天色已晚，苏乔盘算着，苏征衫应当已经去见过秦长淮了。两人无论谈了什么，一定是不欢而散。
到了外间，果见苏瑝坐在那里，脸色不好。
饭菜已然是摆上了，只是苏瑝不动筷，赵娴并着两个女儿也只能乖乖地坐着。
苏乔望着两个相貌相似的侄女，便觉得很是惹人怜爱，可一想起她们名字背后的意义，心又沉了几分。
“坐吧。”苏瑝道，其实不等着他开口，苏乔便已往桌边走了。
一坐下，苏乔便要去拿筷子，苏瑝望了她一眼：“乔儿。”
“便是有天大的事，大哥哥也不能不让人吃饭。大人尚且罢了，孩子们还小，饿不得的。”苏乔笑道，捡起了勺子，缓缓饮着汤。
苏瑝看了她一眼，到底也是拿自己这个妹妹没办法，便也动筷。
一顿饭吃得静默，尽管他们平日里也牢记“食不言寝不语”，可今日的氛围，让人实在难以享受食物的美味。
便是苏燕辞姐妹两，也是小心地瞧着大人的眼色，食不知味。
赵娴到底是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也怕姐妹两个受了影响，随意吃了些，便带着两个女儿出了屋子。
丫头们瞧着苏瑝的眼色，也悄悄地退了出去，待得屋中只剩他们两人之后，苏瑝才再度开口：“乔儿......”
“大哥哥，食不言，寝不语。”苏乔垂着眼，夹了一块糯米鸡放进嘴里，缓缓咀嚼着。
苏瑝索性将碗筷放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苏乔暗暗叹了口气，看来这饭是吃不下去了。
便也只好将碗筷搁好，拿了手帕擦了擦沾了油污的唇，这才看向苏瑝：“不知大哥哥说的......指的是什么？”
“如今只剩你我兄妹，也不必玩那些虚招子，有什么话，直来直说便是。”苏瑝看着苏乔，似乎要将她看透，“你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老话说得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乔儿既然是阿淮的人，便该一生一世伴在他身边，有始有终，不离不弃。”
“哥哥知道你是真心喜欢他，他也疼你，便是将来出了事，他也定能保你无虞。是以哥哥也不强求什么，只要你将东西拿来交给哥哥。哥哥便让你回去，与秦长淮长相厮守，可好？”苏瑝柔声劝道，与其说是劝，倒不如用哄更合适。
身为长兄，他固然是合格的。
以往便是几个妹妹犯了什么错，但凡红着眼眶一脸委屈地望着他，他便脸沉下脸说教几句也做不到了。
苏乔的鼻尖微微泛酸，却忍住了，一脸的无辜疑惑：“哥哥要什么东西，那盒子，不是已经被方姑娘拿去了？”
“盒子里没有东西，乔儿还要与哥哥装傻吗？”苏瑝严肃了些，苏乔却像是被吓着了一般，往后一缩脖子：
“可是乔儿拿到盒子以后......便直接拿去与方姑娘交易了......怎么会没有东西呢......乔儿、乔儿真的不知道。”
苏瑝本有几分恼怒，见苏乔这模样，又后悔自己太凶了些，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你是说......你没打开过盒子？可你分明拿到了钥匙。”
“是......”苏乔低下了头，“乔儿本想着，等阿淮回来，便把钥匙给他。不防方姑娘绑了娴仪公主，又将交换的时间定得那么紧。乔儿只是找这盒子，便花了一夜的功夫。好容易找到了，却临近约定的时间......乔儿生怕迟到了会让娴仪公主有什么不好，一路上没敢耽搁，径直便赶了去，那盒子自是从未打开过的......”
苏乔一面说着，一面受了惊吓似的红了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道：“难不成，是乔儿扔进河里的时候，撞着了什么，把盒子撞坏了，里面的东西掉了？”
“你别怕，哥哥只是问问你，也没有怪罪你。”苏瑝哄道，却佩服秦长淮的手段。
那凤纹牡丹的盒子，是多么精巧的机关。
这么多年来，不知多少能人异士妄图夺去一探机密，却都束手无策。他却悄无声息的打开了盒子，取走了里面的东西——还将苏乔瞒得死死的。
倒是可怜了自家妹妹的一片真心。
“那你能不能想办法，从宁王那把东西拿回来。”苏瑝问道。
“到底是什么东西.......”苏乔问道。
“是块铜雀令。”苏瑝一面说，一面领着苏乔到了书房，在宣纸上画出了铜雀令的模样。
“这令牌十分重要，若是落到旁人手中，便是一场生灵涂炭、血流成河。便是为了父亲、为了哥哥，乔儿去把令牌拿回来好不好？”
苏乔低下了头，紧咬下唇，似在犹豫，似在踌躇，半晌，才抬起头来：“若乔儿把令牌偷了来，哥哥能劝说父亲不参与此事吗？”
苏瑝略一皱眉，继而笑道：“自然，父亲本就不愿意参与此事，只是祖上遗命，他需得帮着方姑娘找回东西。此等大罪，乃是抄家灭门的重罪，便是为了祖母，父亲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苏瑝话语中满是真诚，但其中到底有几分真心，几分哄骗，便不得而知。
苏乔却也还像当初那个天真、对哥哥的话深信不疑的小丫头，当即展颜一笑：“既如此，乔儿去试试又何妨？”
苏瑝松了口气，便命人去套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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