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夸张的说，这是庄术活了近二十年来闻到过最臭的味道。
在这股臭味儿刚刚入鼻的时候，庄术直接就把昨天晚上吃的一点兔子肉吐了出来。
这股味道，带着浓重的尸体腐烂味儿，庄术跟尸体打过多年的交道，对这种味道太熟悉了。
只是现在的这股尸腐味儿，比庄术以前闻过的所有味道都要重得多。
蹲在地上吐了一次后，庄术强忍着胃部的剧烈翻滚，捂住了自己的鼻子，继续往山上走去。
能够散发出如此浓重的尸腐味儿，山上必然有数量庞大的死尸，这可能是庄术弄清村子里隐秘的关键。
越是离山顶靠的近了，空气中飘来的味道也就越来越重，到了后来，浓重的尸腐味儿几乎让庄术喘不过气来，他无法想象村子里的人是如何在这股恶臭的附近生活了这么久。
而在庄术不断的加快速度下，不算高耸的山峰，也终于被他翻过了，只是当庄术的双眼落在山体另一边后，看到的景象却让庄术久久不能言语。
尸体，漫山遍野的尸体，充斥了庄术的整个眼底。
各种飞禽，各种走兽。
有飞鸟，有兔子，有野猪，也有大蛇。
在这些尸体里，庄术还能看到夹杂在其中的森森白骨，而这些，是人的尸体。
庄术没能在山里见到的动物，这里都有。
这一幕带给庄术的震撼，是庄术从来没有过的，他从没见过如此多的尸体，从来没有。
整个山峰的另一面，全都被这些尸体覆盖了，看不到一丁点裸露的地面，不存在一颗参天的大树。
另一边的山体，和庄术这边的景象，完全形成了鲜明的对边，就好像被人生生劈下了一刀，横隔在某个节点，分成了两个极端。
最让庄术不能接受的，是在这众多的尸体上，零星的还漂浮着一些年壮的男子。
总数大概在一百左右，虽然人多，但相较于山体上覆盖的尸体而言，确实只是算作零星。
他们不停的在这些尸体上空飘飞着，手里拿着一些镰刀、木棍之类的东西，在这些尸体里拨动着，似乎在挑选什么东西。
在这其中，庄术见到了李大妈的儿子，李明。
……
从第二座山峰回来的时候，庄术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神不守舍，他的脑海中浮现的，一直是在另一边山体上看到的画面。
现在，他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从进入这片山区以后，所有的地方都看不见任何动物。
那些可怜的动物，全都变成了尸体，堆积在了刚才的山体上。
他也知道了村子里的村民，为什么可以在后山上不留任何痕迹，这些人，全都是鬼魂。
庄术不知道，却是自己从来没有发现过这些村民们的异常，从见到这些村民们的第一天起，到如今过了三天的时间。
如果这些村民真的是鬼魂所化，庄术不应该毫无察觉才对，作为鬼医庄家的传人，庄术对鬼魂的感知一向灵敏。
再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平日里看起来十分和善的老大爷，天真可爱的小姑娘，以及热情的大娘，在庄术眼里都变了味道。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面对这个村子。
而在另一边的山体上，年壮男子们在尸山中挑选到了合适的猎物后，便开始三两成群的往山下走去。
他们的身体漂浮在半空中，地面上的落叶根本碰不到他们的脚步。
在走到某一个地方的时候，李明的眼神，却注意到了地面上的一滩呕吐物，以及破碎的落叶。
他愣愣的盯着看了许久，在听到旁边同伴的催促后，才跟上了前面的众鬼。
傍晚，出去打猎的村民们都回到了村子里，这些人的手中，提着各种不同的猎物。
有的打到了飞禽，有的打到了走兽，不尽相同。
李明今天打到的是一只野猪，这是他在尸山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他不想今天在挨骂。
李大妈对自己儿子的收获显然很满意，不停的称赞李明长记性了，知道打一些好东西回来了。
接过了李明递给他的野猪后，李大妈便高兴的回屋里做饭去了。
而庄术则是依旧魂不守舍坐在房外，脑中思绪混乱，李明只是眼神怪异的看了庄术一眼后，也径自走进了房内，帮李大妈生火做饭。
一锅猪肉，就这样被李大妈两人端上了桌子，李大妈还在热情的招呼着庄术过来吃饭。
“小伙子，这东西也是很难打到的，也算你今儿个运气好，平日李明这瓜娃子出去半年也不定能弄一只回来，快，赶紧的，过来尝尝大妈的手艺。”
庄术半推半就的被李大妈弄上了桌子，只是在李明两人眼里形同珍肴的野猪，落在庄术眼里却让他再次回想起了白天看见的尸山。
“呕！”
脑中一浮现出那副画面，庄术的胃部就感觉一阵翻滚，很快，他再次趴在地上吐了起来。
只是接连几天没怎么吃过东西的他，在白天吐过一次之后，此时根本吐不出任何东西来，只能凭空干呕。
“小伙子，你没事儿吧？”
李大妈的表情也怪异了起来，她不知道庄术为何会突然这样，李明并没有对她说自己的发现。
无力的摆了摆手，庄术也彻底的没了食欲，干脆搬了把小凳子，独自坐在门口发呆。
李大妈见此情形，也没有多说什么，径自和李明两人开动起来，两人对锅里的这只野猪感到很满意，吃的津津有味，不一会儿，便把锅里的东西解决干净了。
“庄术，陪我去找小月吧？”
收拾完了桌子，一向沉默寡言的李明却突然走近了庄术的身边。
或许是因为白天的所见，以往李明脸上那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似乎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森。
再次与李明两人，不，一人一鬼走在街上，庄术的话也少了很多，他不知道现在该怎么面对身旁的李明。
按道理来说，他身为庄家的子弟，见到鬼魂之类的存在，首先应该做的，就是送其入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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