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在宋家看了这么久的戏, 听到宋嫣的话后才也跟着稍微说了一句。他客观地把今天早上在车里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他觉得也就是宋嫣老实，肯乖乖受着宋和盛这么多训诫。如果中午宋嫣没有去找宋朗玉的话，对方受的伤或许就不止现在这些了。
邬家那位小少爷手里哪懂得什么轻重，上一个被扔进河里的人到现在都还躺在床上呢。
“说, 你约你哥哥见面要干什么？”宋和盛先前听到宋嫣说约定的地方没有上心, 现在终于兴师问罪起来了，语气也变得更加严厉。
他的那种大家长式的权威压得宋朗玉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令他打着哆嗦的身体一再晃动。
宋朗玉受惯了宠溺, 哪里能忍受自己的爸爸在宋嫣面前如此对待他。这一切不就跟宋嫣曾经跟他说的那样，属于他的东西，都要一样一样地被对方夺走吗。
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对宋和盛大声喊道：“我不喜欢他！我讨厌他！”
“爸爸，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都是因为他来了！”
“你就知道维护宋嫣，他是你的儿子, 难道我不是你的儿子吗？”
“你有没有想过妈妈？妈妈这段时间开心吗？看着你把私生子领进家里来, 还要给他身份……他算个什么东西？他是什么东西！”
“我就是要对付他！我要让他声名狼藉！让他从哪来就回哪去！”
“像他这样的人, 配待在宋家吗？他不配！”
话越说越多, 一句比一句扎心。
宋和盛好歹也当了这么多年的上位者, 就算宋朗玉话里话外针对的都是宋嫣，可对方敢在他的面前大声咆哮就已经是一种极大地无礼。
更何况到了后来，宋朗玉竟然连他也骂上了。
宋朗玉骂他负心薄情，骂他不懂得珍惜方颜。
他是喜欢方颜, 但这不代表他们的儿子就可以像今天这样，指着他的鼻子，用他的爱来骂他！
“小兔崽子，我看你是反了天了！”宋和盛暴怒的声
音响起, 如果不是宋嫣拉着，可能当场就要一个巴掌打回去了。
既然怒气都是越积累越多的，那么现在也就再积累一点吧。像刚才对他那样。
只有攒到足够多的失望，将来再遇到什么事情，才会更好的决断啊。
宋嫣看着宋朗玉，在所有人看不见的角度当中，眼底慢慢地又荡出那种危险的笑意。
这无疑又一次刺激到了对方，于是才有些退缩的人又指着宋嫣破口大骂起来。
宋朗玉这一次骂得可比刚才难听多了。
“你——你——很好，我看你受的伤也不重，还敢在我面前继续骂人。”
宋和盛觉得他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该有的斯文优雅一点都没有，宋家这么多年倾注在他身上的教育和资源全都浪费得一干二净。
家里没有专门用来打人的东西，可以想见这么多年来宋朗玉都是被如何宠爱着长大的。宋和盛气急了，大喝着让周围站着的人去拿棍子。
方颜听到这里终于没办法再冷静下去，跟宋朗玉的想法一样，宋和盛为了宋嫣打他们的儿子，凭什么？
“小朗从来都没有吃过苦，今天莫名其妙被人打了一顿，本身就受了委屈，你现在还打他，和盛，你……”
“他受委屈？他还知道诬陷他哥哥！”
难得的，宋和盛对方颜也发了脾气。
“今天我要好好管教一下他，否则以后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祸事来。”
“你不能打他！孩子做错了事，你跟他说就行了，打算什么？”
“再说小朗一向乖巧，这孩子就是在替我委屈罢了。”
事情一下子就变了个质，方颜这话并不全是在替宋朗玉辩解，还同时跟宋和盛也说明了自己的难受。
方颜太在乎宋和盛了，这种在乎随着这辈子两人的圆满不但没有减退，反而变本加厉。任何一点有碍于两人圆满的，都会极大刺激到方颜的神经。
有时候方颜会想，既然上天要让她重生，为什么偏偏要重生到宋和盛已经跟
戚然有了关系之后。再早一点不是更好吗？
再早一点，她就能在宋和盛遇到戚然之前悄无声息地将对方解决掉。
这样的话，宋和盛爱的人这辈子就只有她一个，再不会有其他人会落到对方的心里。
她的心理在这样的日积月累中，已经完全崩坏了。而宋嫣的存在，和宋和盛为了对方多次训骂宋朗玉行为，就是加速崩坏的导/火索。
方颜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不再像往常一样充满拿捏腔调，带着些弱势和不可理喻。
而男人，尤其是像宋和盛这样的男人，稍一察觉到方颜的弱势，就得寸进尺。因为潜意识在告诉他们，方颜的弱势代表了她不会反抗自己。
即使现在他不会表现出来，但只要在心里留下了一点种子，早晚都会生根发芽。
“爸爸，阿姨说的对，您今天累了一天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听听这话多熟悉，刚才方颜是怎么劝下宋和盛对宋嫣的怒火，现在宋嫣也就怎么劝下对方对宋朗玉的怒火。
方颜的眼底闪过一抹怨毒之色，戚然死了，她的儿子现在还要来恶心她！
哪怕方颜掩饰得极好，但宋和盛和她之间的距离太近了，也还是将其全部捕捉到了。然而他对方颜过往的滤镜实在太大了，加上那点神色又是转瞬即逝。宋和盛想，或许是自己看错了，方颜不是那样的人。
被这样一打扰，对宋朗玉动手是不可能的了。
宋和盛撇过脸，不再看向自己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儿子。但面对方颜，态度还是软化了不少。
“行了，这些话在孩子面前说什么。”宋和盛是指方颜刚才那些什么委屈难过的话，哪怕最开始的时候他也觉得是自己理亏，但在方颜接受了宋嫣以后，这件事就应该被翻篇了才对，现在这样被反复提起，不是在打他的脸面吗？
再说，要是真觉得难受，当初不答应不就好了吗？他又不是没有跟对方商量过。
这么一想，宋和盛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你们去把小少爷扶到楼
上休息。”
说完，他又交代了家里的司机，以后记得准时接送大少爷上下学。
前有一句小少爷，后有一句大少爷，宋嫣从今以后在宋家都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没名没姓了。
至于助理，已经在宋家的气氛达到冰点的时候将公司的事情跟宋和盛简单汇报了一遍，然后飞快逃离了这里。
“妈，你看到了，爸爸他……”
宋和盛不想再待在客厅，说完那两句话后就将宋嫣带着直接上了楼。宋朗玉觉得他爸简直是受了什么诅咒，只有方颜感觉通体冰冷。
她想，会不会是父子天性在作祟，哪怕她已经改变了这么多事情，可只要宋嫣回家，一切都要不可避免地回到最初。
终有一天，他会取代小朗在宋和盛心里的位置，然后成为宋家唯一的少爷。
不！她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和盛爱的人应该是她，宠着的人也应该是她的儿子！
方颜生硬无比地挤出了一个微笑：“没事，晚上妈妈跟爸爸谈谈就好了。”
说着，她跟宋和盛一样，让人去扶宋朗玉上楼休息。只是自己在下面站了一会儿后，又拎着包出去了。
宋朗玉觉得今天怪异的不止他爸，连他妈妈也都变得怪怪的。
这都怪宋嫣！要是他不存在就好了……
被人扶上楼以后，宋朗玉想了很久要怎么解决掉宋嫣，然而不管是哪种方法，都要跟他沾上点关系，直到第二天赵茂来宋家探望他，宋朗玉才有了点眉目。
-
第二天，宋嫣在简单吃过早饭后就去了学校。不过他刚刚走进班里，就发现大家的注意力一直都有意无意地放到他身上。
他们看向他的眼神与其说是好奇，不如说是同情。
“我明白了，被扔进河里不是最残酷的，最残酷的是让你活生生撑死。”
“邬少这一招可真是高，表面上是为了你好，实际上要是吃不完的话，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你说宋嫣等会会拒绝吗？”
“依我看，不会。”宋嫣那种小猫一样的胆子，怎么
敢拒绝邬席的要求。
“那等会邬席动起手来了，咱们要不要见义勇为一下？”
“除非你嫌命太长。”回答的人翻了个白眼，不过偷偷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机屏幕却亮着，“给老章打个电话通风报信还差不多。”
好歹是老师，多多少少也能起到点作用吧。
私生子不管是在哪里都是不受欢迎的，尤其是像他们这样的圈子。
不过这个班里的人家世都是圈子里顶尖的那一波，知道的自然也要比其他人更多。
当年宋和盛为了戚然都要跟宋家闹翻了，甚至一度放弃继承权。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迷恋上了对他死缠烂打的方颜。
当然，据他们父母说，方颜那时候其实已经对宋和盛灰心丧气，没有再继续纠缠了。
其他人或许顾忌到宋和盛现在的身份对于当年的事情三缄其口，不愿意多说，但他们这些人的家里却没有那个顾虑。
听说宋和盛在跟戚然分手以后，连基本的生活费都没有给他们母子俩打。
这样一看，宋嫣他妈妈何止倒霉，简直称得上是晦气了。
事情传到了高一年级，不少人又议论起了宋朗玉，觉得对方的爸爸实在有些过于抠门。
宋和盛在初恋和方颜之间来回横跳的做法让人不耻，班上的人最开始对宋嫣也没有太多的感觉。
真要算的话，错也是在宋和盛。不过随着他们对宋嫣的接触和了解，倒是觉得这人还不赖。
宋嫣没有因为突然进入宋家就跟孔雀开屏一样，也没有因为过往而自卑。当然，就是有点胆小。
今天一大早，邬席就来了班里，并且还带了一大堆吃的东西。大家正疑惑，就看到他把那些东西都放在了宋嫣的桌子上。
于是他们这群人琢磨了半天，猜想这应该是邬席折磨宋嫣的一种手段。
现在看到宋嫣过来了，才会格外注意。
在感受到周围的目光后，宋嫣的脚步慢了一点，而后停在了邬席的座位旁边。
他应该是看着自己的桌子上摆满的东西有些懵，
下意识又看向了邬席。
“给你吃的。”硬邦邦的少年人回想着管家昨天说的话，在让宋嫣坐下去以后，尝试性地朝对方露出了一个笑容。
不过怎么看怎么怪异。
邬席不笑还好，一笑周围的议论声就更大了。
大家现在看宋嫣的眼神已经不单是同情了，还有些不忍直视。他们觉得邬席可能等会就要把宋嫣吃了。
在尝试着笑出来又觉得有点失败后，邬席就停下了这个看起来傻傻的动作。见宋嫣还没有动作，催促式地解释了一句：“早餐。”
桌上的早餐实在太丰富了，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人能吃得完的。
宋嫣把身上背着的东西放下来，在邬席的注视当中选了一样慢慢吃了起来。宋家的早餐中规中矩，算不上多好吃，手里的就不一样了。
他的吃相一点都不难看，本身的矜贵优雅中，又是被特意放慢了动作，顿时就让人生出了小动物吃青草的可爱感。
尤其是邬席，在看到宋嫣愿意接受他的早餐后，两只手都捏得紧紧地，心里已经快乐得转了好几圈了。
他见宋嫣只顾着吃一样东西，又替对方拿了些好消化的。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吓到对方，让宋嫣呛到。
索性，对于这些宋嫣都是接受良好。
于是邬席的投喂动作就做得越来越熟练，一会儿给宋嫣递杯喝的，一会儿给宋嫣倒点蘸酱，一会儿给宋嫣拿张擦嘴巴的纸。
直到耳边传来一道细声细气的声音，邬席的动作才停了下来。
“吃不下了。”
带来的那些早餐宋嫣只吃了一小半，不过他已经吃饱了。宋嫣说着还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声音听着莫名忐忑。
邬席有些不解，为什么宋嫣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又害怕起来了。他勉强分了一点心神听了下周围那些同学的议论。
“我怎么突然觉得宋嫣有点可爱？”
“真惨，实在是太惨了，被大魔王盯上了。”
“等会大魔王是不是就要行凶了，恶狠狠地看着宋嫣，让他把剩下的东西都吃掉？”
“没准
。”
邬席：……
心里有很多话但不知道要怎么说。
他总算是明白了宋嫣变化的原因，对方大概跟其他人一样，也以为他是在故意折磨他。这会儿见他没有回答，面上看着有些为难，还是又抬手去拿了一个食物。
他根本就不是突然害怕，而是一直在害怕。
邬席：“不吃了。”
宋嫣连忙放下了手。
见到他这样，邬席眼底又是一黯，他不想宋嫣怕他。但他知道，这件事要慢慢来。
“早饭好吃吗？”
“嗯。”宋嫣乖乖点了个头。
“以后我还给你带，在家里可以少吃一点。”
邬席给宋嫣带的早饭不仅好吃，还很有营养。对方虽然现在长高了不少，但邬席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宋嫣的时候，少年身体孱弱的模样。
说完，他也没有再看宋嫣的反应，而是一点都不介意地将对方吃剩下来的东西拉了过来，飞快地解决了。
见状，宋嫣似乎是不可置信般睁大了一些眼睛。而周围议论的同学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起来了。
“……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啊。”
“邬少不是要折磨宋嫣吗，这怎么还吃起了对方剩下的早饭？”
“大概……可能是看宋嫣吃得太香，他自己也有点饿了吧。”
无论怎么想，他们也没有往邬席喜欢宋嫣上面猜测。因为这对于邬席来说，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与其相信这件事，倒不如相信明天是世界末日。
刚才在听过了这些人的议论后，邬席就眼不见心不烦地将他们全都屏蔽了，这会儿也就没有听到更多的东西。
不过邬席自觉自己吃的是宋嫣吃过的东西，他手上的那块点心还是对方咬过一口就没有再吃完的，耳根开始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
最后吃那块点心的时候，他像是品味什么臻品佳肴，反复咀嚼回味着。
不过顶着个冷冰冰的脸，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在感觉到宋嫣的视线后，他连咀嚼的动作都开始变得僵硬起来。
宋嫣只是觉得邬席有些
好玩才多看了几眼，很快他就收回了视线，闭目养神起来。
最近他有很多事情要做，白天的精神就不怎么够。
邬席感觉到了凝聚在身上的视线消失了，他原本是想直接转过头去看宋嫣在干嘛的，随即又想起了昨天在车上的时候，少年强装镇定的声音。
可以不要再看我了吗？宋嫣不喜欢他看他。
于是都转了一半的头硬生生收了回去，邬席只敢拿眼角的余光去看看少年。
在发现宋嫣闭上了眼睛后，才又悄悄盯着对方看了几眼。
这一看他就看出宋嫣的疲倦。他没有随时跟在对方身边，自然也不知道宋嫣在宋家都干了什么。
邬席想，是不是宋嫣又被宋家人为难了，或者是谁又针对他了。
他连吃东西的速度都慢了许多，心里想了一通，最后终于下了一个决定。
同时他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药膏，是专治外伤的。邬席写了一个字条贴在了药膏上，然后轻轻放到了宋嫣的手边。
当宋嫣在学校里被邬席各种“春风化雨”的照顾时，宋朗玉还躺在家里休养。他是自己从医院跑出来的，宋和盛后来又是在气头上，也就没有再把人送回去。
不过气归气，宋和盛还是叫来了医生给对方仔细检查了一遍，又让医生待在宋家，以备不时之需。
快放学的时候，一直跟宋朗玉通过社交软件沟通的赵茂来了宋家看望他。
昨晚听说是邬席把宋朗玉打了一顿后，他的态度跟宋和盛一样，都认为对方不可能是为了宋嫣才会打宋朗玉，这应该只是一个巧合。
简而言之，就是宋朗玉的运气不怎么好。
他想着既然要对宋嫣动手，当然要先约一个偏僻点的地方，谁知道刚好邬席就在这里教训人。
“你也相信宋嫣？”
宋朗玉都憋了一天了，听到赵茂有条有理的分析，话里话外都在为宋嫣开脱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我不是相信他。”赵茂摇了摇头，给他削了个苹果，“你想，邬席那种人，能是听别人话的人吗？”
“可昨天晚
上他还送宋嫣回家了。”
“这段时间负责接送邬席的都是邬家的管家，或许是知道宋嫣是邬席的同桌，想要让他们多相处一下。”
这些年来，邬家的人为了让邬席变得正常，花了不少力气。
“而且你都说了，你爸爸让宋嫣尽量跟邬席交上朋友，也说不定是他自己请求的。”
他的话让宋朗玉心里的怒气少了些，不过在赵茂将削好苹果递过来时，宋朗玉却没有接。
虽然两人是朋友，但宋朗玉十分了解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对赵茂有点洁癖，总觉得对方身上都是不干不净的。
宋家少爷的脾气是直接摆在脸上的，他不接，赵茂也不生气，而是自己面带笑意地将那个苹果咬了一口。
两人谈话的时候，楼下又传来了些动静。是宋嫣回来了。
自从昨天宋和盛那些话下来后，宋家这些人对宋嫣的态度也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宋朗玉脸色阴沉，泄愤一样，用力地在床上敲击了一下。然而这样的动作又牵动了他身上的伤口。
“都说了让你别这么生气，真要想对付他的话，还得快点养好伤才行。”赵茂把手里咬了几口的苹果放了下去，“我出去看看。”
“你出去干什么？”
宋朗玉觉得赵茂的态度有些奇怪，宋嫣回来也就回来了，哪值得看什么。而且赵茂是来看他的，对方还没有给他出主意，要怎么教训宋嫣。
最好是让他永远消失！
发脾气的缘故，宋朗玉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客气。
赵茂显然是已经习惯了他的这种性格，被宠坏了的宋家大少爷表面上一派清明，实际上脾气却非常糟糕。他打开房门，对于宋朗玉的话只是笑了笑，没有解释什么。
“有病。”
宋朗玉在赵茂关上房门后，低声骂了一句。看到边上放着的苹果，脸色难看的将其用餐巾纸包裹住，扔进了垃圾桶内。
房门外，赵茂已经转过了身，他站在楼上，毫不掩饰自己那如同看猎物一样的眼神。
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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