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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盏书斋 > 朱林议王大木 > 第19章 这逆子胆敢杀人,这逆子,这逆子
 
朱天棠心头真宛如五雷轰鸣,他生平从未有过此刻这样的气恼,气得他浑身颤粟,无法自控。

他原本不过是个普通的医生,无奈天降祸事,从昨日回家到现在,本就是为了这事情伤透了脑筋。

昨天是为了王小丫、王大木的事情,而今天早上看了朱林议留下的字条,知道自家眼中那从小懂事的儿子,居然如此无法无天,他心头更添了几分忧扰,想着要如何把朱林议管教起来。

不过朱林议夜探棺材堡的举动,他倒也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这样做也好,至少可以知道那张千户想做什么,只是日后定要好好管教朱林议。

今天上午见朱林议这么晚不回来,他虽然心头也有些担心,但总算是还能有耐心等下来。

可现在听朱林议说了一晚上做的事情,他真的有些承受不住了,儿子杀人了,王大木要造反的事情,有人去告密了,株连九族的大罪啊,这连番的事故,搅的他心神大乱,脑中也是一片混沌。

“这逆子胆敢杀人,这逆子,这逆子,唉,只怪自己啊,只怪自己没教好儿子啊,琼儿,琼儿,为夫对不起你啊!”

朱天棠双眼死死盯着朱林议,在心头哀鸣自责着,可嘴中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如今听朱林议让他拿出主意,朱天棠的心念一转,却不得不先面对现实,不管朱林议如何,也是他的儿子,而且朱林议平日在他面前的表现,也确实有些乖巧,再听朱林议方才言语中有条有理的样子,他心头莫名的多了一点怪异的念头,这个逆子,似乎……,唉,算了,日后好好管教吧。

所以他在心头也转了几个念头,才对王大木道,“大哥,唯今之计,看来我们也只能是一个走字了!这匠户村再不能留下来了,这逆子,在棺材堡里,虽然杀了,这个,杀了那些知情人,可这逆子方才也说,事情破绽太多,只怕瞒不了多久,依我看,最多三日,那千户堡的人,便会查到我们头上!唉,只是,我们能去哪里呢?没有路引,只怕,从此只能逃去山中了。”

“嗯,我也这么想,爹,舅舅,我这里还有些金银,咱们就是把这边全部不要了,应该也不愁银钱,我想,我们到了别地,也可以买些物资度日,就是要寻找方法落户?”

朱林议随即从腰带中摸出了那金、银元宝,手指用力,已然抹去了元宝底部的官方印记,放在桌上。

当然,如果真的要去使用,这银子还是要砸碎了使用的,毕竟这样的元宝,一般都是官银,或者是大商家私铸的银钱,每一个重量标准,这也是为了点算方便。

而像他们这样的普通人,想拿出银子来用,只能是些散碎的银两、铜钱。

朱天棠见朱林议居然还拿出了金银,心头不免又被激起了怒火,对着朱林议大声喝道,“嘟,你这逆子,还敢说话,小小年纪就敢杀人盗银,那长大了,岂不是要成了江洋大盗,你,你,唉,你学武功,竟是想着用于此途,真真是,唉,真真是气煞我也!唉,家门不幸,娘子,都是为夫的错,没能教好这凶子,早晚必成法场一死囚呀,唉,我朱家何以出了如此逆子!”

想到这个十岁孩童,就敢杀了七、八人,朱天棠每每念到这个,就是心惊胆颤,如今他手指着朱林议,口中想教训几句,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心头只是又盘旋着,这逆子居然敢杀人盗银,居然敢杀人盗银几字,到最后他只能是连连叹息,呼天捶地,双眼泪奔。

朱林议被他一指,心头惊跳,又见他如此作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又坐回了桌上,继续低头喝粥吃饼。

但他心中却不以为然,难道要我做一辈子的老实匠户,像舅舅这样,祸从天来,逆来顺受?那不如,现在就杀了我算了。

“妹夫,好了,好了!你先别生气,也别怪水儿,这年月,官家富户吃喝玩乐,也只有水儿这样,才是好汉所为,难道就放任那狗官强抢我家丫丫麽?如今是官逼民反,妹夫,这也是被逼的。”

王大木见了朱林议放在桌上的金银,却也是一愣,但他想的和朱天棠不同,见朱天棠如此模样,不由得站起身来,闷口说道。

他心中对朱林议的行为倒是满意,好汉嘛,本就该杀人如宰鸡,而桌上的金、银元宝,虽然不过是十两的小元宝,可也足够小户人家买上十多亩地,富富的过上几年了。

要知道在这年月万贯家财,在普通人家就是极富了,可以几辈子不愁吃穿,万贯麽相当于就是万两白银而已,根据现代的算法,一文钱等于五毛,万贯麽,相当于五百万罢。

这二十两黄金,二十两白银,按一两黄金兑十两白银算,加起来麽,也相当于现代的十一万了,拿来跑路足够了。

不过,王大木很快看到朱天棠的脸色要变,忙又转口道,“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妹夫,你要怪就怪我吧!妹夫,都是我太莽撞,才害的水儿为我杀人掩饰!是我错了!眼下我们真的只能走了麽,这样的话,我的去和几个兄弟商量一下,他们也和我一起说要造反,如果不和他们说声就走,实在是没有义气,我可不像王六两那斯,哼,居然出卖兄弟!活该被水儿杀了。”

王大木就是这样的一个粗人,方才还捶胸认错,如今却又想通了,豁出去了,再加上朱林思拿出了金银元宝,足以让他们跑路,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这草屋家什之类的,加起来,也不过几两银子不到的事情。

“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唉,这逆子,这逆子,小小年龄,就敢行杀人之事,那长大了如何得了!我是怕他从此就无法无天,肆意妄为,那,那迟早有一日,会成了法场刀下鬼呀!”

朱天棠对王大木还是有些敬意的,虽然王大木生性鲁莽,但他也知道王大木本性高义,这些年对他也照顾良多,况且现在这个世道,也确实如此,只是他对朱林议的举动,实在有些无法接受。

王大木不敢再和自己这个读书的妹夫讲道理,只是沉着嗓子说道:“妹夫,我看水儿不是那样的人,你就放心吧。呃,这样,我去村里和几个兄弟说下,如果他们愿意和我一起走,那我们就一起走,人多路上也好照应些。”

说完,王大木就管自己出门了,而朱林议偷眼看了下朱天棠,见他依旧是浑身颤抖,激动异常,显然对自己杀人的事情,没能放下心绪来。

所以朱林议也不敢上去找朱天棠触霉头,只是转头对着王梅氏说道,“舅娘,你也别坐着了,快去多准备些干粮吧!至于别的东西也不用弄了,反正有这些金银在,可以再买。我们马上要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没有足够的干粮,只怕跑不了多远。要是那棺材堡的人查到我们这里,再发出海捕公文通缉我们,就不方便去城镇购买吃食,所以准备足够的干粮很重要,丫丫,你也去帮你娘,等舅舅回来,我们下午就走,越快越好!”

王梅氏、王小丫心中没有主意,听朱林议这样说,也只好点头答应,随后却又去整理家中的财物,准备打包带走。

而一旁朱天棠听他这么说,心中却有暗暗欢喜,这个逆子,做事倒也稳妥,看他平日的表现,心中也有些路数,唉,只是这么些年龄,就敢杀人,这逆子,真是气煞我也!好吧,今日之后,既然要亡命天下了,自己也有时间了,日后必要严格管教与他,将这个逆子,唉,我这一生究竟是什么命呀,先前为了娘子入了匠籍,如今又不得不逃户成流民,天哪,你究竟要我如何呀!

朱天棠心下略微安定了,那不由自己的颤动身子,也逐渐平抚下来。

如今草屋厅堂中没了旁人,朱天棠忽然抬头瞪向朱林议,见这个小子也看着自己,不由得脸色一板,喝道:“逆子,你看什么?”

“爹,你就别怪我了,这次真的是不得已,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敢了,爹,我们也去收拾收拾,你那些医书可是宝贝,不能丢了呀,呃,至于别的,好像也没什么值钱的,哦,还有您的那些药材,这个我们在路上也许有用,我帮你收拾去!”

朱林议看朱天棠似乎情绪回转了一些,连忙说着,放下了手中的空碗,把那饼儿一口塞进了嘴里,向自家屋里跑去。

他可不想留在这里,继续听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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