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的后排，我看到看着还有几分眼熟的按摩院门口挤满了人，有几个是按摩院里做事的女人，其他的都是跑到按摩院里“玩”的男人。
我看到那一大堆人只是围着两个女人而已，一个胸大个高的女人正用棍子狠狠的揍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而且揍得相当用力，每打一下都痛得那个少女嘶心裂肺的惨叫声。
周围有不少人围观，但也仅仅只是围观而已，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一句话，甚至同情的眼神都没有一个。
这里是按摩院，来来往往的不是皮肉客，就是脂粉客，钱货交易，公正公平。既然来了这里，就是供人享用，用来买卖的商品，哪里有谁家的女儿，适龄的少女这回事。
打人的和被打的我都认识。打人的就是按摩女的老板娘，被打的不是别人，正是带我熟悉按摩院的妮子。
我记得妮子好像就要开始赚钱接客，怎么会惹老板娘不高兴，当众来打她呢？
对于妮子，我是有几分同情的。
差不多的年纪，相似的遭遇，让我看到被打得惨叫的妮子时，心里也是一阵阵的心酸。
如果我现在不呆在按摩院里，是不是也会跟现在的妮子一样的命运？
昆哥已经下了车，跟车里的断哥打个招呼：“你们先回去吧，我今晚到这里玩玩。”
说完，他就朝打人打得正欢的按摩院老板娘走去。
“这是干什么呢？大晚上跟杀猪似的？”昆哥脸上酒劲未消，眼睛八卦的朝人群里张望。
按摩院的老板娘也是县城里的一号人物，老人精一个，一听到昆哥的声音，马上收敛了刚才凶神恶煞的样子，换过一幅客客气气的神情。
“哟，原来是昆哥来了！赶快里面请，好茶为你特意备着呢。”
“你这是干什么呢？大晚上上演凶杀戏？”似醉非醉的昆哥对老板娘开着玩笑。
按摩院的老板娘对昆哥这样的口吻很是不满，“昆哥，你就别寒碜我了？我这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最近专做赔本买卖，前些天送走了一个，没想到留下来的这个也是个赔钱货。今天好不容易接了个大主顾，人家出八千块买她一个雏儿，没想到这死丫头因为嫌人家老，身上又有狐臭，居然跑出来，你说气不气人？”
老板娘诉说着自己的不满，一点儿也不认为自己因为钱出卖一个女孩的贞操是一件什么错事，旁边听着的人也像是听着一件平常的故事一样，一脸的理所应当。
我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了麻木与冷漠，还有刺骨的寒冷。我知道如果那个被打的人是我，此时此刻也会是一样的结局。
出于一种复杂的情绪，我不由的下了车，想见妮子最后一面。
昆哥听老板娘这样一说，酒不由的醒了七八分，神色有些不自在起来。因为就在刚刚，他想起来断手现在最看重的手下，就是他从按摩店老板娘那里带走的，貌似还没有给她钱。
我下车跟着昆哥走到人群中，看到头发凌乱不堪，脸上、身上满是伤痕的妮子。
她的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内衣，隔着薄薄的衣物可以看到那胸前若有似无的曲线，很是勾人。
一个少女大晚上穿着单薄的内衣，跟一件商品一样显露在众人面前，还有什么尊严可言？
不知道怎么搞的，看到现在的妮子，我就联想起我自己。虽然我现在跟着断哥，但就在刚才我还差点儿被昆哥给调戏，谁能保证明天的我又会发生什么？
“妮子。”我上前叫了她一声。
可妮子刚才被老板娘教训一番，神情有些恍惚，又或者是她根本没有认出穿着漂亮裙子的我。
妮子盯着我深深的看了一眼，才惊讶的问：“你是宋佳人？”
“嗯，是我。”
我也不知道当时是脑子进水了，还是同情心泛滥，居然忍不住问她：“妮子，你要不要跟我一块走？”
我说这话时，其他人也都听到了，他们都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而按摩院的老板娘，还有站在老板娘旁边的昆哥，他们的眼神里都有些异样，带着几分猜忌和怀疑。
老板娘是因为听我说要把妮子也带走，在打着肚皮官司，昆哥他不敢轻易得罪，但这回想要她做赔本生意是不太可能的。
而昆哥刚才酒已经醒了几分，被我这样一说，酒劲可全部醒了，他大概没想到自己本来是想到按摩院享受一下，却没想到我给他引来了不必要的麻烦。
而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走上前对昆哥说：“昆哥，帮我个忙，能不能把她也留下，我保证我们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我知道做小偷虽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贼窝也不是什么好的去处，但至少不用跟妮子现在一样，靠出卖自己的**来赚取金钱。
而且，她跟我在一起，我不会再寂寞孤单，而且她是我在按摩院时唯一对我好的人，我虽然书念得不多，但知恩图报我还是懂的。
冲着这一点，我都要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帮助妮子。
昆哥愣了一下，看得出来他并不想淌这一趟浑水，但是冲着我来救他，或者说是冲着断哥的面子。
昆哥像是犹豫了一番，然后脸上带着笑意跟按摩院老板娘说：“这丫头呆在你这里也不听话，还不如你卖个人情给我，让我把人带走，我给你算钱？”
昆哥这样一说，老板娘的脸立刻掉下来，像是比死了亲爹还要难看。
“昆哥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生意，天天呀就这么几个姑娘，也赚不到几个钱，现在还要被你带走两个，你让我这店还活不活？”老板娘苦着脸说，语气里满是委屈。
老板娘讲这话，昆哥有些心虚，面上僵了僵，可看到我一脸期待的模样，又说：“哎，你养这样的黄毛丫头，也给你赚不到几个钱，还不如让给我，我昆哥还念着你的好！”
老板娘却不肯松口，“昆哥，本来你开口，我哪有不卖你人情的道理？只是我这是小本生意，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个钱，这丫头在我这里养了也有好几个月，刚指望她开始赚钱，你就把人给我带走了，我亏大发了！”
昆哥听出老板娘话里面的意思，直截了当的问：“你说吧，到底想要多少钱？”
老板娘是什么人？拔了毛比猴子还精，会做亏本生意？
她上一回看着昆哥把我带走，就没有给她一分钱，现在昆哥再开口，她死活也不会让妮子就这样轻易走的。
“昆哥，你讲这话就是见外了？以咱俩的交情，我哪里能问你要钱？真的是这丫头在我这里住久了，把她让给你，我也舍不得呀。你要是真的想要她走，也要问问她愿不愿意。”
老板娘精于世故，一番话既没有松口，又没有得罪昆哥，把这样尖锐矛盾的皮球踢到妮子的身上。
所有人又把视线放到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妮子身上，妮子站在人群中央，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正好遮住那张受伤的脸。
我们几个人的对话，她都清楚的听到了，现在轮到她做最后决定的时候。
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事情毫无悬念可言，受伤的妮子一定会在我的央求之下，跟着昆哥走。
但是，事情却并不如所有人所想象的那样。
只见妮子低着头站在那里，半天不说话，像是在做着艰难的决定。
我拉起妮子的手，对她说：“妮子，跟我走吧。”
虽然我自己混得也不好，但至少可以保证她在我这里能够吃上饱饭，不再挨打，这也算是报答她当初在按摩院对我的照顾。
可是，出乎所有人的意外，妮子却没有动身，反而轻声说了一句：“我不走！”
我立刻愣住了，马上问她：“妮子，你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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