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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盏书斋 > 小公主与少将军 > 第20章 连环戏
 
乾嘉帝看向林思,他莫名觉得,今天立阳这丫头活跃得有些异常。

只是他面上根本不曾表现出什么来,只淡淡道:“说。”

林思几乎要按捺不住雀跃的心情了,她自认她这一番推理完全没有漏洞,说话的时候甚至不自觉挺直了腰杆:“父皇容禀,媛嫔娘娘不能生育乃是太医院的定论,当做不得假,故而乐阳妹妹答应她的,也不是让她能再怀上龙嗣。”

她看着殿中那些嫔妃投过来的目光,觉得自己从未像这一刻一般耀眼:“三皇弟所中之毒为慢香萝,太医院中的太医说,这毒并不致命,所以乐阳妹妹原本就没打算害死三皇弟,她不过是想让三皇弟表现出中毒的症状,而后凭借一手嫁祸,给欣嫔娘娘安上一个谋害皇嗣的罪名。”

“她利用媛嫔娘娘,买通欣嫔娘娘宫中的宫女,正是此意。可没想到,父皇派了金鳞卫,还不等她下手灭口,金鳞卫就已经把那两个宫女带走了,所以这才彻底没能按她的计划进行,自然也就没能嫁祸给欣嫔娘娘1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众人听了林思这一番分析,俱是倒吸一口冷气。

这么一番折腾,若真的成功了,乐阳公主便可置身事外,不参与一丝一毫就将三皇子从欣嫔名下转移到媛嫔名下。

欣嫔受宠,不会被一个小公主拿捏,可媛嫔被冷落多年,又无母家根基,这么大一个把柄握在乐阳公主手中,怎会不乖乖当个抚养皇子的“提线木偶”?

而乐阳公主小小年纪,便打起自己才一周岁的皇弟的主意……

敏感的宫妃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公主把持年幼的皇子,这是想干什么还用说吗?

林思说完了这一通分析,顿觉神清气爽,她已经不需要再说下去了,都是后宫里的人,说到这个份上,谁还能猜不出来?

而林悠,此时却根本顾不得林思那带着胜利的炫耀的目光。

她缓缓看向欣嫔,纪欣立在几位位份更高的妃子之后,微微低垂着眉眼,似乎还挂着眼泪,看上去再柔弱不过了。

而她经这两世,才终于明白,为何欣嫔敢兵行险招,甚至给自己的孩子用毒。

她早就做好了两手的准备,不被发现,便是如前世一样,凭借着生病的孩子,将圣上“绑在”镶钰宫有近一月的光景。

若是被发现了,那就如现今这般,将自己所作所为,全部说成是别人处心积虑的嫁祸。

假话若都是假的,就没人相信了,唯有真假掺杂,方能让人分辨不清。

听了林思那一番分析,若不是林悠身在其中,恐怕她都要信了三分,不过是因为林思所说,其中有大半就是而今没有证据的真相罢了!

林悠感觉一阵森然的凉意从她的脚底升起,直冲顶心,她浑身都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欣嫔,你到底藏了多深?

林思这长篇大论的分析,连久在深宫的王德兴都有些愣住了。这是公主指使媛嫔买通欣嫔宫里的宫人,给三皇子下药之后,再以欣嫔宫人犯案为由,诬陷成欣嫔自己谋害自己的孩子?

可欣嫔为什么要害自己的孩子呢?

显然,乾嘉帝也发现了林思话里的漏洞,他已经皱了眉,目光锐利:“你说乐阳要将此事嫁祸给欣嫔?那欣嫔是疯了吗?她为什么要害自己的孩子?若乐阳果真如此嫁祸,欣嫔难道不会辩解吗?”

林思愣了一下,这问题她没想过,她只想着,既然是买通了欣嫔宫里的宫人,那不是嫁祸给欣嫔又是嫁祸给谁呢?

“她,她……”林思支支吾吾,突有些慌乱。

这时候,垂泪的欣嫔咚地跪了下去,竟是自己开口了。

“臣妾有罪1她这话音里带了哽咽,听着更有为自己孩子劳心劳力造成的憔悴,任谁见了都要怜惜三分。

乾嘉帝也没想到欣嫔这时候出来,他心里对这个三皇子的生母还是有些关心的,便放缓了声音道:“你有何罪?起来回话。”

欣嫔摇头,并不站起来,跪在那里道:“臣妾抚养皇子,却贪心不足,曾与乐阳公主提及,圣上忙于政务,许久都不曾来看看三皇子。想是乐阳公主心疼臣妾,这才用此一计。诺儿生病了,圣上关心诺儿,自然就来了。只是公主殿下……”

她说着转过身来看向林悠:“诺儿尚不过一岁小儿,你便是心疼臣妾处境,也万不该打他的主意啊1

此话一出,犹如惊雷乍响,连一边站着的王德兴都觉得头皮一麻。

这欣嫔看似是在为乐阳公主求情,可此语既出,那不是正将方才立阳公主解释不清的动机解释清了吗?

乐阳公主这场局,正是利用欣嫔想得圣眷的心理,欣嫔为见圣上,不惜给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毒,这不就全都连起来了吗?

乾嘉帝周身的气息仿佛更冷了,帝王的怒意,不知是因为这被连缀起来的栽赃陷害大案,还是因为昔日最为乖巧听话的女儿,背后竟是如此蛇蝎心肠。

林思偷偷去看自己父皇的表情,心里好像有个小人在雀跃一般。林悠完了,这下林悠真的完了!

林悠双手冰凉,整个后背的小衣都已被冷汗浸湿。

欣嫔说的全是实话,这个案子也都是实情,正因为都是真的,掺进了那一点假之后,才如现在这般几乎无懈可击。

她正正地看着面前不远的欣嫔,缓缓开口:“欣嫔娘娘,乐阳自问不曾得罪于你,为何这般陷害我?”

“公主此言差矣,臣妾爱子心切,这才说出实情,公主殿下虽是好意,可诺儿受苦是真,臣妾心里也难受埃臣妾,臣妾感念公主想着臣妾,怎会陷害呢?”

“你怎么不会1林悠眼眶微红,忽想起前世与欣嫔的寥寥数面,那时她以为欣嫔善良内敛,还曾尽力照拂于她,可没想到,良善的面容背后是这般深沉的心计。

“你口口声声不会陷害,本宫且问你,本宫何曾听你抱怨过父皇忙于政务?本宫又何曾与你聊起过关于三皇弟的事情?宫里谁人不知本宫年幼失去生母,一人居住在定宁宫,欣嫔娘娘说了这么多,难道本宫在定宁宫中,能与镶钰宫的娘娘互道心事吗?”

“还有媛嫔娘娘1林悠转向赵媛,“娘娘信誓旦旦说是本宫指使,可娘娘曾见过本宫吗?是本宫亲自让娘娘去买通镶钰宫的宫女吗?两位娘娘不曾拿出一丝一毫的证据,只凭证词,就想要给本宫定下罪名吗?”

两世为人,她一直谨小慎微,恪守宫规,却不想便是这般忍让,还是会惹人忌惮。欣嫔和媛嫔,甚至立阳公主林思,她们言之凿凿,便要在这几句无端猜测分析之中,就将她打为谋害皇嗣的罪人。

她不想退了,更不想忍了。

她重生一世,不过是想守护她的少将军,为大乾国土安宁尽自己一份力,若今日连这区区后宫妃嫔都不敢反驳,他日她又怎么保护她的少将军呢?

那一向乖巧的小公主,此刻却好像终于有了皇室贵女的几分威严了似的。在众人都怀疑她的当下,她偏是那样清清白白地站着。

连声的质问,便仍是她轻灵的声音,却好像带有了让人不能忽视的分量。

坐在上首的乾嘉帝不知怎么,竟忽觉眼眶温热,感怀万分。

“乐阳,朕明白你的意思。”乾嘉帝开口。

林悠看向自己的父皇,自她懂事起,每每面对父皇,她都多少有些害怕,可这一刻,便不知为什么,不过“明白”二字,已让她心里涌起无数委屈。

她突然像是天底下的每一个普通的女儿,在受到委屈面对自己的父亲时一般,带着几分隐忍的哭腔开了口:“父皇……”

乾嘉帝起身,走过来,头一次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发顶:“此案虽有证词,但缺乏物证,今日且将涉案人等,都送去奉贤殿看管,待金鳞卫承上物证,再行处置。”

王德兴闻言,俯身刚要应“是”,忽然,外面跑过来一个焦急的太监。

“启禀圣上,刑部主事严大人说有重要证人证物,正在养心殿求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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