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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盏书斋 > 风水师笔记李彪周冰冰 > 第237章 异物(下)
 
7时30分,探险队的全体队员会集到雅克叶蒂旅馆的豪华会议室开会。尽管大家又累又饿,但情绪高昂,纷纷谈论着即将开始的探险活动。

在等待两名迟到队员的当口儿,马奎斯走过来坐到李彪和昌德拉跟前,探过身低声说:“听说有个印度人今天在王宫广场被人用枪打死了,凶手是个尼泊尔人,也被打死了。警察今天下午找我了解情况,说有人看到一个白人和另一个尼泊尔人事发后逃离了现场。你们知道这件事吗?”

“上帝作证,我们不知道。”李彪撒谎说,“什么人被打死了?”

“据说是个印度商人。对不起,李彪,我不得不问一下。因为你们俩正好是一个白人和一个尼泊尔人的组合。别介意,我们该开会了。”

当两名迟到的队员走进房间时,马奎斯从讲台上站起身来说道:“请大家安静。”

聚集到这儿的18个人中有许多是老朋友,以前曾一同登过山,探过险,一见面都分外亲切,唠个不休。他们之中有1名尼泊尔联络官,16名男队员和1名女队员。

“请大家安静,我们快点开会,以便早一点用餐!”马奎斯提高嗓门说。

队员们总算停止了谈话,把注意力集中到他们的队长身上。

“我得不断提醒自己,我不是在对空军的部下们讲话。”马奎斯用很低的但足以使在座的每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大家都笑起来,“好啦,重逢老朋友,结识新朋友是一大乐事。欢迎各位,很高兴见到你们。大家可能会感到奇怪,我为什么让大家到这儿来……”

人们发出几声敷衍的于笑。李彪对马奎斯的作派很反感。他一方面想在队内确立说一不二的权威,另一方面又极想博得队员们对他的好感。

“说真的,我们是奉大不列颠和美利坚合众国政府之命,来这里执行一项非常重要的使命。”马奎斯在说着空泛的大话,“我相信,大家都想尽快地相互了解,可是今晚,对大家来说更重要的是吃饭和睡觉!这家旅馆非常漂亮,我,作为你们当中的一员,在此住宿期间也想尽情地享受一番!好,让我们先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皇家空军上校罗兰德?马奎斯,是一个业余登山爱好者……”

有两三个队员鼓掌喝彩,其中包括那位女队员。

“谢谢。”马奎斯笑容满面地说。他指了指远离其他队员、靠墙站立的两名尼泊尔人,“下午,大家在机场都已见过奇特拉卡先生了。他是我们的联络官,我们与加德满都方面沟通的联络人。”站在右边的那人微笑着向大家微微鞠躬。“奇特拉卡先生有几句话要对大家说,对不对,奇特拉卡先生?”

“谢谢您。”他说。他讲话的口音很重,喋喋不休地介绍了探险队在尼泊尔境内长途旅行以及登山时应遵守的政府各项规则和规定。

“最重要的一条是,”他说,“任何人都不得登上干城章嘉峰的峰顶。干城章嘉峰对我国人民来说是一座非常神圣的山,你们尽可以爬到进行此次救援活动所必须登上的高度,但不能再往上爬了。”他笑了笑,又接着说,“再往上爬,你们就会激怒住在那里的女神。”

干城章嘉峰的确是神圣的。在尼泊尔语中,干城章嘉意为“大雪山中的五座宝库”,像喜马拉雅山的其他山峰一样,是尼泊尔诸神的家。

“谢谢你,奇特拉卡先生。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之中不会有任何人想登上峰顶。现在,让我向大家介绍与奇特拉卡先生站在一起的人。他叫安格?楚谢林,是一位干练的工头,以前曾与我一道工作过。”马奎斯说。

站在左边的那个人向大家微笑着挥挥手。像刚才一样,也有几个人鼓掌喝彩。李彪心想,这个叫楚谢林的人看来很能干。身为工头,或者说夏尔巴搬运工的头儿,他的角色很重要。当大家都在登山时,将由他来全权负责大本营事务。

“现在,我来向大家介绍我们当中最漂亮的队员!她来自新西兰,认识她的人有时称她‘几维①?肯德尔’。让我们认识一下我们的队医霍普?肯德尔。”

①几维(Kiwi):新西兰特有的无翼鸟鹬鸵的别称。

肯德尔医生红着脸站起身向大家致意,鼓掌喝彩声超过了任何一个人。李彪心想,就这一点而言,马奎斯是对的——她长得的确美极了。霍普?肯德尔长着一头飘逸的金发,两只碧眼烟烟生辉,一张俏脸充满了笑意。她今年30岁出头,看上去十分健美,身高足有6米,一双修长的腿隐藏在卡其布裤管中。李彪知道,由于尼泊尔妇女有不得穿裙露腿的习俗,他是无缘见到这双玉腿了。

“大家好。”她说,“在今后的几周中,将由我来充当各位的医生,所以我有几句话要对大家讲。我知道你们个个体壮如牛,可按要求我还得讲一讲。”

她对男士极具魅力,这绝不仅仅是因为她长得漂亮。就连马奎斯都坐下来认真听她讲话。

“我们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登上那座山,计划安排得十分紧迫。我知道,大家都希望在季风刮来之前离开那座山。然而,越是这样我们就越要注意预防急性高山病。因为这种病随时都可能袭击我们当中的任何人。及时发现队友身上高山病的症状是我们每个人的责任,因为在很多时候,初期症状自己是不易察觉的。你们必须知道,高空大气条件和海平面大气条件是一样的,氧的含量都是20%,但由于气压的减低造成你每次呼吸时吸人的氧气量减少。当你身在S000米高度时,每次吸人的氧气量只相当于正常情况下的一半。最初,你会感到浑身不适,食欲减退,随后还会感到头痛,再发展下去就是浑身无力,失去继续登山的兴趣。如果你开始感到情绪淡漠、恶心。头晕目眩或者昏昏欲睡,十有八九你已得了急性高山病。”

这些知识对李彪来说没有特别的,但一经肯德尔医生的嘴讲出来便有声有色了。李彪全神贯注地听她讲话,连一个字也不肯漏掉。

“要注意,这些症状有时在相对低的高度上也会出现。所以在登山时一定要运用我们所说的‘休息步态’,以便在整个登山过程中使你的腿部肌肉时常得到一点休息,并保持平稳的呼吸。必要时要完全停下来休息,进行深呼吸。要多喝水,也要多吃东西,以保证有充沛的体力。现在,再向大家介绍两种严重的急性高山病。一种是高空肺水肿,另一种是高空脑水肿。高空肺水肿是血液或其他体液渗人肺中,妨碍了血液中的氧气和二氧化碳在肺内的交换所致,其症状类似于肺炎。高空肺水肿能在很短时间内致人死亡。但是,健康人在g000米左右的高度通常不会得这种病。高空脑水肿是最可怕的,它是由体液在脑内蓄积所致,其症状起初是剧烈的难以忍受的头痛,那是脑组织肿胀产生的压力引起的。患者会出现身体协调障碍,语言含糊不清,行为举止异常,精神崩溃进而死亡。出现上述这些症状时,惟一的治疗办法是降低高度,而不可服用类似乙酰唑胺和氟甲强的松龙之类的药品。因为类似的药品虽然可缓解急性高山病的症状,但对组织损伤没有治疗作用。作为你们的医生,从现在起,我禁止你们服用这类药品,明白了吗?”

有几个人“嗯、嗯”地答应了几声。

“最后,你们还要注意我们所说的‘视网膜出血症’的问题,这同样是严重的。由于气压的变化对视网膜造成损害,导致眼里的细小动脉束破裂。一旦你在山上得了这种病,就非常麻烦。你的眼睛将会失明,即使能够平安地返回山下,至少也得几周才能复明!我说这些并不是想恐吓你们,而是想让你们知道所有这些常识。我将对所有队员进行例行性体检,这样的体检将经常进行。”

“我在等着你给我做体检!”马奎斯大笑着说,其他一些人也跟着笑起来。

她瞪了他一眼,接着又换成了笑脸,“罗兰德告诉我说,我有权把任何一个我认为不适合继续登山的队员送到山下。这当然也包括你,马奎斯先生!”

李彪想知道,他们两人之间是否存在某种罗曼蒂克式的关系。

“最后,我只想再说一句话,尽管我们肩负着一项十分艰巨的使命,但毛利人①有一句谚语说得好:‘大山虽然无法移走,巨浪却可以被独木舟冲破!’换成大家都能听懂的英语,就是‘不要轻易言败,成功总有希望’。我要说的就是这些。”说完后她坐回到座位上。

①毛利人(Maorish):新西兰的一个土著民族。

马奎斯又站到了讲台上。“谢谢你,肯德尔医生。我确信,在座的所有人都得把自己交给你了。”他说。

队员们纷纷鼓掌喝彩,她的脸又羞红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好了。”马奎斯说。他随后又把负责与尼泊尔方面联络的队员介绍给大家。此人在探险队抵达达布莱宗后,将与工头一道去雇用夏尔巴搬运工。在那里,他们还将雇用一些其他登山者,以便在抵达五号营地和坠机点时协助探险队搜集遇难者遗体和遗物。

负责器材管理的是一位法国著名登山运动员。李彪对该人十分了解,知道他在登山经验方面堪与马奎斯相媲美。此人身材矮小,但肩膀很宽,头很大,秃顶。

“我的朋友汤姆?巴洛和卡尔?格拉斯将作为我的直接助手,他们现在坐在第二排。”

巴洛的身材又瘦又高,一脸络腮胡子,戴着一副深度的近视眼镜;而格拉斯的长相正好相反,身材又矮又胖,胡须刮得干干净净,一副毫无表情的面孔。

马奎斯随后介绍了代表美国的3名队员。他们之中有一位非常年轻,大概刚20岁出头,长着一张娃娃脸。李彪曾听到一名美国人称他作“小家伙”。

另有3人以“货物承运人”的身份参加探险队。其中的两个人是英国登山运动员,而第三个人名叫奥托?施伦克,是在最后一刻被替换上来的。

马奎斯解释说:“杰克?库比里克在我们离开伦敦的前一天晚上遭遇了严重车祸,我们不得不临时选了一位顶替者,他就是来自柏林的施伦克先生。他是自愿参加进来的。”

这一情况让李彪吃了一惊。此前他花了不少时间去研究每个队员的背景情况。秘密情报处也对他们进行了安全审查。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突然出现在探险队中自然会引起李彪的警惕。如果联盟想派人打入探险队,最佳时机也是探险队出发前的最后一刻。李彪写了一张便条,准备发往秘密情报处,要求查明施伦克的真实身份。

他把脸凑到昌德拉跟前低声说:“注意这个人。”

昌德拉微微点了下头。

马奎斯这时向他俩打来手势,“坐在那边的是英国外交部的代表李彪?李彪先生和他的助手昌德拉?巴哈杜尔?古隆军士。这位军士是陆军借调给我们的,来自皇家廓尔喀步兵团,我说得对吗?”

昌德拉咧嘴笑着点点头。每当他笑的时候,眼睛周围就堆起皱纹,使人感到他脸上的每一条纹路都在笑。

李彪冲大家点点头,然后坐下来。他偶然发现霍普?肯德尔向他投来探询的目光,两人的目光对视后马上又分开了。她在揣测他,好像要把他看透一样。

“最后,但绝不是最不重要的,是我们的通信官鲍尔?巴克。”马奎斯朝一个身材高大,蓄着整洁的山羊胡子,长着一对深褐色眼睛的人做个手势。巴克站起身来,立即消除了有些人想与他比试高低的想法。

“谢谢。”他用带着荷兰腔的英语说道,“很高兴在这儿认识大家!”他开朗地一笑,然后坐回到座位上。

在李彪看来,巴克是最值得信赖的。这不仅是因为他在登山方面有过辉煌的记录,而且因为他在通信方面的业绩受到了情报界的普遍敬重。秘密情报处的Q部时常与这位荷兰工程师打交道。可是马奎斯并不知道这些情况。李彪虽然从未见过巴克,但心里对他神往已久。

那位女士倒是个大问号,李彪心想。她是不是马奎斯的情妇?他们俩确曾多次一同公开亮相。她给人的印象尽管精明强干,但在李彪看来,在清一色男士组成的探险队中带上一位女士无疑是自找麻烦。她一定会提出这样或那样额外的要求。从另一方面说来,要是她试图勾引某个男士,还可能成为一个扰乱军心的因素。

“还有一件事我想告诉大家。”马奎斯说,“除我们之外,另外3支探险队也准备攀登干城章嘉峰。”

李彪原来只知道另有两支探险队,第三支探险队一定是近一两天才出现的。

“一支Z国探险队被允许与我们同一天开始登山。几天后,一支俄罗斯探险队也将开始登山。Z国探险队也从北坡攀登,不过他们选择的攀登路线在我们的路线南面一点。依我看,他们选了一条很艰难的路线。俄国人也将攀登北坡,我们尚不知道他们的攀登路线。几天前,一支比利时探险队也提出了登山申请,据我所知,他们于今天才得到批准。”

李彪举手要求发言,得到了马奎斯的批准。

“关于他们的情况我们还知道什么?”

“知道得不多。只知道他们都是有经验的登山运动员,花钱从尼泊尔人手里买来了登山许可证。他们不代表任何特定的组织,到这里来纯粹是出于体育目的。”

李彪皱起了眉头。

“好了。”马奎斯说,“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新来的奥托?施伦克举起了手。

“噢,施伦克先生?”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从北坡攀登?北坡是很难攀登的。”他讲话时带有很重的德国口音。

“从北坡攀登恰好是通向坠机地点的最近路线。再说,如果从锡金一侧攀登,要取得登山许可证还要牵涉很多复杂的政治问题。干城章嘉峰的北坡、西坡和西南坡都在尼泊尔境内,相比较而言,从北坡攀登最安全。当然,这些年来,北坡上也曾发生多起亡人事件,但毕竟有人登了上去。”

施伦克对这样的回答似乎很满意。他点点头,把两条胳膊叉到了胸前。

“还有人提问吗?”

再没有人吭声。

“那好吧。”马奎斯拍拍肚皮说,“我们去用餐。”

队员们纷纷站起身来,有的伸懒腰,还有的又拾起了半小时前中断的话题。

李彪看到霍普?肯德尔正在收拾东西。在以后的七八个星期里,难道她真要只身混在一大群像罗兰德?马奎斯……还有他自己这样的睾丸素十足的男人中间吗?

“等一下。”李彪对昌德拉说,“要是一分钟后我还不回来,你就自己去用餐好了。”

他向霍普走去,伸出手说道:“你好,我想我该过来介绍一下自己。”

她向李彪报以热情的微笑,“很高兴能为您服务,李彪先生。到目前为止,旅行进行得很顺利,是不是?很抱歉,我对你还不太了解。”

“我们才到这儿一天。”李彪说,“坏运气不知不觉之间就会降临到我们头上,这样的事是常有的。”

“你怎能尽往坏处想呢,李彪先生?”她调侃地说。

“哪里是尽往坏处想。你不是说了嘛,我们应该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能和我共进晚餐吗?”

她摇摇头,“我已经答应了罗兰德。也许我们可以另选一个时间,好吗?”她微笑着朝他摆一下手,然后转身走开了。

在一旁看到这一幕的昌德拉被逗得大笑起来。

“昌德拉,要是你把嘴咧得再大一点,你的脸就要裂成两半了。”

“我想,她没有看中你,长官。”接着他用尼泊尔语说道,“该去用餐了。”

李彪用过去几天刚学会的几句尼泊尔语答道:“去吃饭吧。”

尼泊尔的菜肴十分丰盛,大大出乎他们的预料。李彪原以为尼泊尔的饮食一定非常单调,只有大量的木豆可吃。可实际情况完全不是这样,至少在加德满都,他们可以吃到各种各样的世界名菜,而契姆尼饭店烹好的地道俄罗斯莱,更是李彪以往尝所未尝,令他大饱口福。由鲍里斯?利萨涅维奇创办的这家饭店,大概是尼泊尔最老的一家西式饭店。其名称得之于饭店内巨大的铜烟囱和位于饭店中央的露天灶台。美味佳肴配以幽雅的环境,现场演奏的曲调高雅的吉他乐曲,使这里成为最佳的私人聚餐之所。

李彪与昌德拉和鲍尔?巴克坐在一起。李彪先点了按鲍里斯?利萨涅维奇“原法”烹制的乌克兰名菜博斯奇,它的主菜是酸奶鸡,配以烤肉串、奶油肉饭、水果奶油布了和紫土豆炖豇豆。

“这味道真是美极了。”正在享用烤里脊肉和葡萄酒的巴克嚷道,“我们为什么不在这里待上6个星期呢?”

昌德拉点的是熏贝蒂鱼,那是一种产自孟加拉的鱼。“是的,味道的确不错,但夏尔巴人做的饭菜味道会更好。”他笑着说。

“哈!”巴克大笑道,“你发疯了吧?”

昌德拉说:“我没有发疯,可有时我会发疯的。”

荷兰人又大笑起来,“你过去都做了些什么,李彪先生?为何也来参加此次探险?”

“我是白厅①派来的,他们让我确保此次行动万无一失。”

①白厅(Whitehall):伦敦的一条街,为英国政府机关所在地。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还想问一下,为什么偏要一名廓尔喀士兵来陪你呢?”

李彪和昌德拉对望了一眼。昌德拉回答说:“李彪警官是我的好朋友,我们经常相互关照。”

“实际上,”李彪说,“外交部认为,有一个熟悉这儿情况的人一同前来对我们会有帮助。昌德拉以前登过干城章嘉峰。”

“真的吗?”巴克问。他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只登了一半。”昌德拉说,“这一次,我会干得更出色,至少要登上大碎石台。”

“跟我说一下,我们的人都为你提供了哪些通信设备?”李彪问。

“啊!告诉你吧,都是些非常棒的设备。”巴克说,“当然,我帮助设计了卫星连通器。我们带来了一种十分轻便的便携式计算机,其随机携带的电池足可使用3个月。机上配备的连通器可把探险队与大本营连接起来。利用网络电话系统,队员之间可以随时取得联系,并与外界通话。所有队员都将在同一条信道上通联,尽管系统还可提供若干条私人信道。无论在何地,我们都可以连通国际互联网。如果需要的话,甚至可以在8000米的高峰上向外界发传真。”

“说到发传真,我还真有点东西要发往伦敦。你手头有发信设备吗?”李彪问。

“当然有,就在这儿。”他指着身旁的便携式计算机箱说,“现在就要发吗?”

李彪打开装有探险队全体队员情况的文件夹,取出最后加进去的奥托?施伦克的照片,匆匆写了一张便条附在照片下面,然后递给巴克。通信官打开计算机箱,旋开计算机的开关,键人李彪提供给他的电话号码,最后把照片插入机器中。

“机器会自动把它发走的。”他把照片还给李彪,说道,“我随时都与伦敦保持着联系,李彪先生,所以,无论何时你想与外交部联系,告诉我一声就是了。”

“谢谢。收到回执后告诉我一声。还有,以后叫我李彪就行了。”

他对巴克的印象很好,心里暗暗庆幸有这样一个人在探险队里,并打算与之进一步深交。

罗兰德?马奎斯和霍普?肯德尔走进餐厅,此刻,她已把开会时穿的卡其布裤子换成了一套引人注目的红色晚礼服,马奎斯也换上了一套笔挺的晚礼服,可里面仍然穿着便装。

她喜笑颜开地从李彪桌边走过。“我估计,在开始6个星期地狱般的生活之前,今晚将是我最后一次以妇人的装束来打扮自己了。”她说。

“难道她看上去还不够美吗?”马奎斯问。

三个男人附和地赞美着。这时,他们俩已走到远离他人的桌子旁坐下。

李彪朝那边瞥了几眼后认定,他们俩肯定存在某种恋爱关系。

李彪毫无来由地产生一种酸溜溜的妒忌感

接下来的两天在加德满都平安地度过了。当地警察没有把扎吉尔?贝迪和那名尼泊尔杀手(不管他是不是联盟的成员)之死与住在雅克叶蒂旅馆的这批登山者联系起来。全体队员一直在忙于训练和筹集徒步穿越尼泊尔东部地区所需要的各种物资。

对李彪来说,一件有趣的事发生在全体队员会议之后的第二天早晨,所有探险队员都要接受霍普?肯德尔医生为他们进行体检的时候。李彪按事先约定的时间来到旅馆的一个房间,发现她摆出了一副医生常有的那种冷静而又客观的态度。与此同时,她对李彪的身体似乎又表现出了一种异乎寻常的好奇,花了不少时间去查看李彪身上的肌肉,检查他的反射能力。实际上,她在做这些时显得有点粗暴,一会儿用力捏捏这里,一会儿又使劲戳戳那里。李彪心想,她大概只是一位很一般的医生。

“你身上的伤疤可真不少。”她在查看李彪浑身上下记录着他的辉煌战绩的道道伤痕后说,“你在外交部工作?”

“是的。”

“在外交部工作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创伤?”

“我经常进行室外体育活动,有时不小心就会受伤。”他说。

“哼,我想你在撒谎。”她说,“你是某种类型的警察,是不是?哦,你不一定非要回答我的问题。”李彪没有吭声。她回到办公桌旁,戴上一副橡皮手套,“好的,李彪先生,让我检查一下你的前列腺。”

在做前列腺检查时,她的手法还是那样粗暴。

探险队的全体成员搭乘两架双引擎飞机,降落在尼泊尔东部达布莱宗村附近的苏盖塔机场。砂石质的土跑道建在一道海拔2000米的小山梁上,比起海拔1300米的加德满都,这里又高出了许多。他们计划在村中专门为旅行者搭建的简陋土屋中过夜,第二天从一条小路下到德穆尔谷地。尔后,他们将沿着谷地中的一条道路,朝北向孔加里进发。

虽然才是第一天,可这里的景色就已十分壮观。在加德满都,他们可以看到喜马拉雅山,但距离十分遥远,好像在另一个国度。然而,站在这里,喜马拉雅山已近在咫尺,仿佛翻过一座小山就到了。一座座白雪皑皑的峰峦连绵不断,挡住了北面和东面的半边天,有些山峰只能见到雄伟的下半截山体,而山顶则隐藏在乳白色的云雾当中。

然而,在他们的周围却是一片五彩缤纷、春意盎然的景色。山坡上是层层梯田,到处草木繁盛,层峦叠翠。李彪心中不由得赞叹,在如此险峻的山上竟能种植庄稼,这简直是奇迹。是的,尼泊尔人就是这奇迹的创造者。

山上冷风习习,给人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此地海拔虽然不高,可李彪已感到空气稀薄。他瞥了一眼Q部为他提供的特种表。这只表可显示高度、时间、气压和累积垂直上升率。虽然才下午3时,但天色已晚。高度的变化使他们仿佛经历了一整天的繁重劳动而累得筋疲力尽。一个叫比尔?斯科恃的美国人下飞机不久就抱怨头痛。霍普?肯德尔为他做了检查,告诉他晚间要多睡觉。

“我要求所有人晚餐后都要立即睡觉。”当全体队员在临时机场候机厅的一所小房子里集合时,马奎斯下令说,“我们将分散到一些农户家去吃晚餐。记住,吃饭时一定要用右手,即使做手势也不得用左手。要把你们的鞋子脱在门边。除非得到邀请,否则不得随便进入印度人的厨房。要让主人给你指定座位,不要去碰任何你不想吃的东西。餐具和食物一旦被你的嘴唇和舌头碰过就是不洁的,所以每个人只能吃自己盘子里的食物,喝自己杯里的饮料。当地人认为所有食物均应经过烹饪才能食用,不要吃任何仅仅是洗过或者没有经过烹饪的食物。还有一点也很重要,餐后一定要发自内心地打嗝,这对尼泊尔人来说是一种满意的表示。”

李彪和昌德拉帮助其他人从飞机上卸下各种器材。李彪所需的大部分物品都已装在身后的洛文?阿尔平50式背囊内。这种背囊功能多,重量轻,可满足多种需求。各类登山器材主要由夏尔巴人驮运,待需要时才转交探险队员使用。

夏尔巴人大概是尼泊尔最著名的少数民族,也是最受人敬重的少数民族。他们世代居住在尼泊尔东部山区,爬山越岭如履平地。自第一批外国登山者发现他们在负重登山方面的卓越才能以来,由夏尔巴人组成的运输队便成为当地最热门的行业。像李彪所在的这样一支探险队,大约需要雇用60名搬运工。

昌德拉、李彪、鲍尔?巴克和那名法国登山运动员菲利普?莱奥德被分到一户老年夫妻家,老两口牙已掉光,但仍笑容满面地迎接他们。李彪注意到马奎斯和霍普?肯德尔一同走进另一所土屋。男女之间公开进行调情或者动手动脚在尼泊尔是不容许的,李彪很想知道他们能不能管住自己。

昌德拉看透了他的心思,说道:“马奎斯声称他和肯德尔医生是夫妻。”

莱奥德用法语说了一句更露骨的话,若得几个人哄然大笑,而他却若无其事地走到了一边。

太阳落山后,几个人围坐在土屋内的一张矮桌旁开始进餐。主食是一种扁豆和大米混在一起煮的粥饭,菜很少,只有一些茵香、大蒜和生姜,此外还有热茶。餐后,李彪和昌德拉即准备睡觉了,高山反应和食物使他们产生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李彪展开用土拨鼠皮制成的睡袋。这种睡袋虽然不如常见的鸭绒睡袋暖和,但它分量轻,还有其他一些用处。身底下的地板十分坚硬,但此刻在他们的头顶上至少还有一片遮风挡雨的屋顶。

“晚安,李彪警官。”昌德拉钻进睡袋时说,“小心别让基克妮把你勾走。”

“什么?”

“基克妮。一个困难产而死的妇人的灵魂,重新化作一个年轻貌美但贪得无厌的女人,专门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出来勾引男人。”

“这听起来太让我兴奋了。”李彪说着俏皮话。

“不过,凡是被她看中的倒霉鬼都将被她元气吸干而死。”

“是吗?”李彪问。他的身体在睡袋内不断地扭来扭去,想使自己躺得舒服些。

昌德拉大笑起来。这位廓尔喀士兵十分幽默,不时与李彪打趣,说起话来没完没了,有时还故意捅李彪的短处,不过他快乐而机智,已成为李彪不可或缺的伙伴。他向李彪讲述了他在勒姆宗和安纳布尔纳?喜马尔山区度过的童年,古隆部族世代耕种的土地,还有他的家乡用石板砌成的一条条曲曲弯弯的小路。

“在我的家乡,居住在山上的古隆部族仍保持着佛教的传统习俗。”昌德拉说,“而住在山下的古隆部族则多已皈依印度教。”

“你呢?”李彪问。

“两种宗教都信一点。”昌德拉说,“一旦你出生在一个印度教家庭,你便终身是印度教徒。但佛教在很多方面与印度教相似。在尼泊尔,你会发现很多人既信印度教也信佛教。”

巴克响起了震耳的鼾声,扰得其他三人难以入睡。昌德拉仍在煤蝶不休,直到最后莱奥德有礼貌地打断了他:“对,对,先生,我们明晚躺在床上再继续聊,好吗?我要睡觉了。”

昌德拉说:“当然。晚安。”

“噢,晚安。”

“晚安,李彪警官。”昌德拉说,但没有回应,“李彪警官?”

李彪已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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