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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盏书斋 > 李修吴玉寰 > 第70章 渺渺:五、无心窥密
 
与季斌分手之后,聂威带着云飞岚找了家客栈住下了,说要在此间逗留几日。白日里闲来游玩,入夜聂威却总要外出,且每次回来都很晚。云飞岚问过他到底是什么事,聂威却只搪塞说日后再向自己慢慢说明,云飞岚便即不放在心上。

五日后,聂威唤上云飞岚上路,说要带他回落沙峰。

二人走走停停,又过了五、六日方到落沙峰。落沙峰人当日听闻聂威落崖,个个吵着要上少林寺算账;碍于少林高手如云,落沙峰主聂志柯这才强压冲动。后传聂威非但无事,身边还带着个武功高强的美貌少年,先后大败少林高僧与柳湖城两大弟子,这才稍稍宽心。而今日见到独生爱子安然无恙,不禁心情大好。

“爹!”聂威奔至聂志柯身前,单膝跪地,“孩儿不孝,让爹担心了。”

聂志柯扶他起来,拍了拍他的肩,点头道:“无事便好,无事便好。”

聂威又回身拉过云飞岚,“爹,这是飞岚,孩儿能全身而退,都是他的功劳。”

“晚辈……拜见……聂峰主。”云飞岚抱拳施礼,声音倒有些打颤。聂志柯与聂威这对父子虽说有九成相像,只是聂志柯到底行走江湖多年,深沉老道许多。他打量云飞岚的眼神甚是严肃,叫云飞岚有些紧张。

“嗯……”聂志柯略带深意地点点头,“听说你一直不肯说出自己的师承,可是有什么原因么?”

云飞岚有些苦恼地看了看聂威,“晚辈确是无门无派。”

聂威见父亲上了座,忙拉着云飞岚走到一边,示意他也坐了,“爹,飞岚说得是真的,他师父隐居山谷,是位世外高人。”

聂志柯喝了口茶,“那不知尊师高姓大名?”

云飞岚不禁为难,“这……师父他不准我们将他姓名说出去。”

聂志柯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云飞岚三分无辜七分委屈地看向聂威,不知自己是不是得罪了聂志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聂威的父亲,自己与聂威的事尚要他允可才行。

聂威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起身对聂志柯道:“爹,孩儿和飞岚赶了几天路都累了,这便先下去歇息了。”

聂志柯点了点头,“去吧,晚膳过后,你到我房里来一趟,我有话问你。”

“是。”聂威答应着,拉了云飞岚便走。

聂威叫人为云飞岚准备了客房,吩咐丫头晚些时候将云飞岚用得到的东西一样不少地都送到他房中来。丫头们答应着,偷眼去瞧云飞岚,见他长得是少有的美貌,都窃笑着出了门。

晚膳是与聂志柯同用的,云飞岚只觉聂志柯颇不满意自己,一餐饭吃得很是不自在。直到聂威送自己回房,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想问问聂威,自己与他二人的事,是不是该向他父亲禀明,要何时开口。这当口却突然有两个丫头进来,说是给自己添些平日里用得着的东西。待得这两个丫头出去,聂威却称有事,叫自己早些歇息,而后便出了房间。

云飞岚无奈,但想到来日方长,便也不再心急了。正待宽衣,不想又有两个丫头走了进来。一个端着茶壶茶盏,道:“刚给公子泡了壶好茶,给公子解解渴。”另一个怀中抱了几本书,也道:“怕公子闲着无聊,拿来给公子解解闷。”

云飞岚急忙又将衣衫穿好,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多谢二位姑娘。”

两个丫头轻施一礼,一边窃窃私语一边退了出去,云飞岚听见她们的娇笑声,不禁羞红了脸。

没想到这不过是个开始,短短一盏茶的功夫,先后来了八个丫头,每次都是送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进来,看云飞岚一眼便即低笑着离去。云飞岚一张脸早就羞得通红,再也坐不住,自己溜出了门。

这里除了聂威他谁也不认得,只想快点见到他。想起日间聂志柯要他晚膳后到自己房里去,想必这会儿聂威该在那边,也顾不得见到聂志柯是否又要不自在,云飞岚决定现下就要去找聂威。

不远处又传来两个丫头低语的声音,果然又是议论着自己,说什么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美貌公子。云飞岚不愿和她们照面,未及多想,人已运轻功纵上屋顶。忍不住叹了口气,自己跟着聂威到了他家,找他却要像做贼一样,真不知为了什么。

夜幕下窜高纵低,总算找到了聂志柯的房间,父子俩似是在房中饮酒,另有丫头出入送上小菜。

云飞岚有些失望,看来自己要等上一阵了。正在此时,又有丫头进门送菜,云飞岚看准时机,轻轻跃上聂志柯房间屋顶。屋内声音不断,云飞岚轻功又好,是以聂志柯这般的老江湖,竟也没有发现。

过不多时,聂志柯遣去众人,房间内只剩他父子二人。待得下人都走得远了,周遭静了下来,云飞岚才听聂志柯道:“少林寺的事暂且放一放,日后再做打算即可。”正以为他二人的说话便要到此处终了,聂威也就要出来了,却听聂志柯继续道,“我听说你十几日前便到了柳湖城地界,怎地这么久才回来?”

“这可是件大事,”聂威语气中略带得意,“事成之后,咱们落沙峰要想称霸武林,可就更容易了。”

云飞岚觉得这般偷听他二人谈话很不应该,他想去唤聂威,又怕与聂志柯碰面,也不知怎地,他有些惧怕聂志柯。可若此刻飞身离去,四周这般安静,必然要给聂志柯听到动静,那时只怕不是贼也给人家当了贼了。想到这里,云飞岚只好硬着头皮听下去。

聂志柯见儿子一脸得意,不禁好奇,“此话怎讲?”

聂威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爹不知,那冯千里拜季斌为师,原就是觊觎他柳湖城主之位。只是季斌正值壮年,想来十年二十年也不会将城主之位传出去,可这冯千里性子急,只怕等不得。孩儿我接连几日,夜夜去给他扇扇风,点点火,如今冯千里与袁贺可算得我落沙峰的半个盟友了,他二人弑师夺位,只怕便是这一两日的事情。”

云飞岚在屋顶直听得心惊肉跳,原来那几日住客栈,聂威日日回来得极晚,却是在与冯千里和袁贺谋划此事。云飞岚听见自己的心砰砰地跳,身体却好似僵住一般动弹不得。

聂志柯称赞了聂威几句,又问道:“那你带回来的这个少年,打算如何?”

“他样貌这般好,哪有人见了会不喜欢的?”聂威低笑了两声,“况且他全心全意喜欢我信任我,功夫又好,岂不是很好用?”

云飞岚忍不住轻颤了起来,他带自己回落沙峰,竟是为此么……

聂志柯似乎对他的答案很满意,“你不是真心喜欢上他便好。不过他的师承,你真不清楚么?”

聂威摇了摇头,“他师父和他师弟都神神秘秘的,有意隐瞒。不过他年纪轻轻内力却深厚,这门功夫着实了不起,我倒得哄得他教了我才行。”

云飞岚一颗心如坠冰窟,眼泪也忍不住流了出来,他再也顾不得是否会被人当做了贼,纵身跃下了屋顶。

聂志柯立时便听到了声音,“什么人!”大喝一声的同时,人已冲出门外。

云飞岚动也不动地站在门前,目光锁在跟在聂志柯身后出了房门的聂威身上,“你从一开始,就是骗我的么?”

月光下,云飞岚的面容更显美丽,两行清泪挂在颊上,尤为动人,叫人不忍伤害。聂威有些心疼,便欲出言安抚。

这当儿落沙峰的弟子闻声赶到,将云飞岚团团围了起来。聂志柯面色阴沉地对聂威道:“威儿,美貌的男孩儿女孩儿不怕找不到,面前这个却不行,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恐要误了大计,只怕留不得了。”

聂威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心下稍作权衡,抬掌便向云飞岚攻去,“莫要怪我。”

直到掌风扑面而至,云飞岚才意识到聂威是要杀了自己灭口。轻轻侧身躲过,云飞岚心痛如绞,无心还击,反反复复只是在想,聂威怎么会骗自己。

然而云飞岚功夫终是高出聂威许多,即使这般分心,聂威也伤不得他分毫。聂志柯不愿再拖下去,冷不防欺身到云飞岚背后,在他左肩上重重击了一掌。

这一掌打得云飞岚险些晕了过去,身子也腾空飞了起来。云飞岚知道此刻若是自己稍有放松,非得命丧此地不可,死得如此不明不白,叫人怎能安心?云飞岚咬了咬牙,强自打起精神,借着一掌之力运起轻功疾奔,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夜幕中。

聂志柯望向云飞岚逃走的方向,暗叹他轻功如此了得,他的招式身法有些熟悉,一时间却又说不出是什么名堂,好生奇怪。不过当务之急是先要除了这个后患才是,聂志柯吩咐左右道:“都给我听着,云飞岚受我一掌已然重伤,你们速去追寻,务必杀之。”

“是!”弟子们应着,纷纷去追云飞岚。

待得众人都追了出去,聂志柯走到聂威身旁,“此事便交给你负责,记得,大丈夫要成大事,绝不可心软。”

聂威心里只是暗叹可惜,颔首应道:“孩儿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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