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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盏书斋 > 李修吴玉寰 > 第150章 沉沉:二十九、意外离散
 
楚漓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想不起自己怎么又睡着了。天色已经开始慢慢变暗,一早没吃多少东西又睡了一整天的他此时早已饿了,环视一圈只看得到桌上的茶,楚漓走过去取过茶壶拿下盖子,就这样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一壶茶很快见了底,滴出来的水和粘在唇边的茶叶他也不在意,只抬袖胡乱地拭了拭。茶水当然不足以果腹,楚漓想起一早的小菜,便决定到后边去找。

开了门又忽然想起林熠,心中不禁害怕了起来,脚步也跟着滞住了。探头四下里望了望,没见林熠,却看到了座墓碑。有什么呼之欲出,却又理不清头绪,正自苦恼,楚漓的脑中忽然响起了一曲笛声吹奏的调子,盘桓不散。心被揪紧的感觉再次袭来,鬼使神差地,楚漓向着林辉的墓碑走去。

备下晚膳的林熠正要到房中看看楚漓是否已经醒来,绕到房前却见他呆呆地看着林辉的墓碑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可知是谁长眠在那里,他可还记得有关那人的点点滴滴?林熠握了握拳,抬步向楚漓走去,可笑的是自己,希望他能够好起来,却自私地不想他找回关于林辉的记忆。

不敢靠他太近,怕会再次吓到他,林熠隔着十几步远的距离,站在楚漓背后默默注视他。

楚漓又向墓碑靠近了些,屈膝跪倒,抬手轻轻勾勒着墓碑上的刻痕。

林熠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如擂鼓般猛烈地跳着,想问问楚漓是不是忘了自己只记得林辉,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想将他狠狠抱进怀里,脚步却似有千斤重。到头来还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心痛。

然而林熠到底只是自己吓唬自己,他听到楚漓轻轻叹道:“你……是谁……”

那一刻心里莫名地有些庆幸,虽然知道很不该,林熠却觉得至少自己没有输给林辉在楚漓心目中的地位。

脑中开始有许许多多纷乱的思绪来往穿行,却是一个也抓不住,楚漓用力地甩了甩头,想将它们都赶走,却是没有用。头痛,很痛,楚漓抱起头,“啊”的一声向后便倒。

林熠大惊,纵跃上前接过楚漓的身子,“楚漓,你怎么了?”

“痛……”楚漓紧闭双眼痛苦地挣扎,丝毫未曾察觉身边是自己惧怕之人,“头好痛!”

林熠将他抱紧,“不要想了,什么都别想了,不想就不会痛了。”

楚漓死死抓着林熠的衣襟,“救我……救我……”

林熠亲吻着他的鬓发,将双臂收得更紧,“很快就好了,没事了,有我在,没事了。”

“救我……”楚漓喘着粗气,声音越来越低,双手无力地垂下,瘫软在林熠怀中。

“我们离开这里,你看不到便不会再想了。”林熠抱起楚漓,“这便离开,在你好起来之前,都不会再回来。”

将楚漓送到房中歇息,林熠简单收拾了行李,牵了马匹到门前,再去看楚漓的时候,却见他已痛得晕了过去。抱起楚漓出门跃上马背,让他靠坐在自己身前,林熠又望了望林辉的墓碑,最终叹了口气,策马绝尘而去。

往东北方向行了一夜,林熠带着楚漓来到一处城镇,下马抱着他进了城,跟人打听了医馆的所在,便朝那边去了。

马背上颠簸,楚漓在夜里醒过一次,林熠担心他若闹起来会摔下马背受伤,便再次点了他的昏睡穴。现下能和他平静相处的唯一办法便是让他熟睡,林熠想着,心中不禁沉重了起来。

医馆才刚开了门,有个学徒打扮的年轻人见林熠抱了个人进来,还以为他怀里的人得了什么重病,一边上前帮着林熠牵马一边大喊:“师父,师父,快出来啊!”

“一大早的,大呼小叫成什么样子。”里间走出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年纪的矮小老头儿,捋着胡须训斥他的弟子。见到楚漓毫无知觉地被抱着,这才神色凝重地迎上来,“这是怎了,快里边请。”

“不碍事,他只是睡了。”林熠向那老头儿微微颔首,“未请教大夫贵姓?”

老头儿将人让进屋,请林熠将楚漓放在靠边的窄榻上,“小老儿免贵姓曹。”

林熠将人轻轻放下,点了点头,“曹大夫,我弟弟便请您多关照了。”简单地说了楚漓的情况,眼见曹大夫的脸慢慢沉了下来,林熠心中难免不安,“他这病,治得好么?”

曹大夫干咳了两声,沉吟道:“疯病啊……”

林熠皱眉,“你说什么?”即使心中知道他说得对,林熠却也不愿别人觉得楚漓是疯子。

曹大夫给他冰冷的目光扫到禁不住打了个颤,“呃……这……还要等他醒了看看情况,若是不严重的话,也是有希望的。”

林熠的神色这才稍稍缓和,自怀中掏出些碎银子放到曹大夫手中,“他也快醒了,我在这里只怕会打扰您为他看诊,劳烦您给照看着,我先到外面找个住处。”

曹大夫掂了掂手上的碎银子,“公子请便。”

目送林熠出了院子,那弟子进得屋来,问曹大夫道:“师父,我在门外听了,是疯病?”

“说的便是。”曹大夫把银子收好,哼了一声,“一早开门的头一份居然是个疯子,真是晦气。”

“这人长得倒是周正,”那弟子打量着楚漓,“看上去哪里像是疯子了?”

“你看上去还不傻呢,让你记两本书半年也记不住。”曹大夫敲了敲他的头,“还不快点给我叫醒了!”

那弟子一手抱着头一手去拍楚漓的肩,“师父这是要给他瞧病了?”

曹大夫嘿嘿一笑,“费时费力,治不治得好又要看他造化的病,为师怎么选,你还不清楚么?”

那弟子撇撇嘴,“还不是嫌人家银子给的少么。”

曹大夫对着他的后脑“啪”地又是一下,“再给我说一遍!”

“不敢不敢。”那弟子手上又用了些力,“公子,你醒醒,醒醒。”

楚漓缓缓睁开眼睛,动了动身子坐起来,四下里看去,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楚漓的眼中开始有了戒备。

曹大夫见他这副样子,摆出一副和蔼的笑脸凑过去,“公子你醒了啊,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楚漓向后靠了靠,摇头。

“如此甚好。”曹大夫呵呵笑着,“不过你哥哥让我给你瞧病,你若说没有不舒服,我也不好向你哥哥交代啊。”

楚漓推开他从榻上下来便往外走,“没哥哥,没病!”

那弟子忙上前拦了楚漓,“等等等等,你不能这么走了啊。”

楚漓忙躲开他,“要做什么?”

曹大夫上前对着那弟子的屁股便是一脚,“人家说没病要走,你做什么拦着?”

“可是,可是……”那弟子被踢得莫名,委委屈屈地道,“就这么让人走了,若是那位公子又寻回来……”

“寻回来又如何,”曹大夫瞪他,“这人很正常,没病,自己用双脚从这里走出去的,他能把我怎么样?”又对楚漓客气地道,“公子,你莫理他,他不敢再拦你。”

楚漓将信将疑地又向前走了几步。

那弟子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再等等!”说着到一旁牵了马来,“公子,你的马。”

楚漓接过缰绳,摸了摸马鬃,开心地笑了,牵着马步履轻快地走了出去。

那弟子跟出了门探头望着楚漓的背影,“师父,你可是收了钱的,真地不要紧么?”

“我还陪着他闲聊了好一会儿呢!”曹大夫一脚将那弟子踢出门外,“平日里不见你这般勤快,今日倒是学会给人家牵马了,你这个败家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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