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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盏书斋 > 李修吴玉寰 > 第205章 翩翩:三十三、自脱身
 
那日之后,李修日日不动声色地去上朝,下了朝也不忙回王府,有时去教李言读书写字,也会指点他练功;有时则去逗弄一句话也说不完整的李行,听着小娃儿用稚嫩的声音追在自己身后喊“九叔”;还有的时候会去陪太后说话解闷,又在每次太后问他打算什么时候成家之时找个借口溜掉。

这般过了十余日,朝上朝下看上去都与李修不在时没有什么两样,可终是有人耐不住了,那便是平安侯一家。

李修才回到中都的时候,平安侯吴继昌与妻女俱是高兴得不得了,本以为太后与皇上不日就要将这门亲事昭告天下,彻底地定下来。可没想到的是,等过一日又一日,皇上那里没有动静,太后那里也没有动静。吴继昌也曾在下了早朝后借与李修探讨朝政为由旁敲侧击过,可那位亲王大人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能够巧妙地将亲事问题绕过去。放眼满朝文武,家中有女到了出阁年纪的官员,吴继昌的官位是最高的,也因此他本对女儿成为睿亲王妃一事十拿九稳。可李修回来这么多天,太后与皇上对此事绝口不提,李修又丝毫不表态,让吴继昌的心里渐渐没了底。与妻女在家合计了几日,最终决定全家再求见太后一次。

平安侯夫妇携了玉寰郡主,带了十几样精致的点心,由宫人引着,来到太后寝殿。

问安过后,太后给那三人赐了座,平安侯夫人对吴玉寰使了个眼色,对太后道:“太后,家中最近新请了位厨娘,做得一手好点心。玉寰吃过一次后便一直惦着要给太后尝尝。这些点心都是她跟厨娘学了来,亲手做的,臣妾瞧着还像样,便叫她带来了。”

吴玉寰手捧着一碟点心上前来,“臣女手拙,想是没有厨娘做得好,也不知太后会不会喜欢。”

宫女接过点心放到太后身侧的矮案上,太后看了一眼,微笑着对吴玉寰道:“好与不好都是你的心意,哀家自然喜欢。”而后又看向平安侯夫人,“有个女儿就是贴心,哪像哀家的两个儿子,一个只知道操心天下大事,一个整日闲不住地往外跑,没一个能和哀家说说体己话的。哀家常常也会想,如果昭儿还在那该有多好,可就算她真地还在,这会儿也早已嫁做人妇了,自然也不会陪着哀家。”

平安侯夫妇互看了一眼,想太后忽然提到早夭的李昭,这个时候谈及婚事的话,只怕不妥。

吴玉寰却不顾那么多,连忙道:“太后若是不嫌弃,臣女愿意常来陪伴太后。”

“这孩子倒乖巧。”太后笑道,“只怕你这个小丫头没几次便要嫌哀家这个老太婆既啰嗦又麻烦了!”

平安侯夫人摇头,“太后说笑了。”

“太后,”平安侯犹豫道,“前次听小女提起说太后允了睿亲王与小女的婚事,不知……”

“正是正是,”平安侯夫人附和,“王爷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太后看是不是把这日子……”

太后笑得端庄,“是啊,思昭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我回头这么一想,他可不是太过不顾家了么。哀家看着玉寰,常能想起昭儿,这么好的女孩儿,哀家想来想去,也不能把她嫁给哀家那个说走就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家的不孝子。”

平安侯与夫人互望一眼,心中都有了数,这便是太后与皇上迟迟没有提起这件事的原因,根本就是想当作没这回事。

“做父母的都不想孩子受委屈,思昭他啊,实在不是个会疼人的人。”太后长叹一口气,“可这孩子自小便极少在哀家的身边,哀家对他的疼爱自然也多一些,他父皇与皇兄又都曾允他自由出入中都,哀家也不好强留他。他小小年纪的时候便被他父皇送出去习武,比起旁的皇子多受了不知多少苦,哀家心疼他,便由着他想怎样便怎样了。”一席话说得饱含做母亲的辛酸与无奈,含义却极其简单,不过是李修不愿留在中都的话,她也不会留,嫁给李修定是要时常独守空房的。

可听在吴玉寰耳中却不是这么一回事了,忍不住想,太后说由着他想怎样便怎样,难道李修竟将自己喜欢上钟毓的事向太后禀明了?大宁向来开化,虽没有男后男妃的先例,但前几任帝王中却都有过将男子养在后宫的情况。而且王爷不必肩负延续皇家血脉的重任,与某个男子厮守一生也不是不可的。太后和皇上宠爱睿亲王,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所以如果李修坚决因为钟毓而不想与自己成亲的话,想必太后与皇上也不会多说什么。越是这般想着,吴玉寰越是忍不住怒火中烧,本想若是李修不肯答应这门亲事,自己便要以钟毓之事来要挟他,却没有想到,自己还是晚了一步。

平安侯一家心中俱是不悦,可对方是太后,多大的不开心也只能咽到肚子里去,一个字也说不出。

太后站起身,缓缓走向也急忙跟着站起的吴玉寰,拉起她的手轻拍她手背,“这事到底是哀家欠考虑了,哀家对不住你,日后一定为你觅一个好婆家,不让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平安侯拉了拉夫人的袖子,躬身道:“臣多谢太后。”

平安侯夫人低头掩去一脸不甘,“多谢太后。”

另一只手在袖底握紧,吴玉寰咬了咬牙,强让自己镇静,生硬地道:“臣女多谢太后。”

一路无话地回到府中,平安侯终于忍不住发了火,“前次你们母女俩到太后那里去,她还说等睿亲王回来便叫皇上在朝堂之上赐婚,怎地如今竟而反悔了?”

平安侯夫人几乎要哭出来,“没听太后说心疼睿亲王,睿亲王想怎样都由着他么,定是睿亲王说什么也不答应这门婚事,太后才改了口。这……这事要是传出去,可叫咱们玉寰怎么嫁人啊!”

平安侯重重哼了一声,“罢了罢了,原是咱们高攀不起,高攀不起!”

吴玉寰憋了一肚子的气,这会儿终于不必再忍,将眼前看得见的东西统统摔到了地上,最终哭着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朝廷上下却没有因为这事而出现任何不同,也没有任何人向平安侯问及此事,平安侯的不自在便也渐渐放下了。

这般过得五六日,李治突然在一个傍晚宣定远王郭丰进宫,也不知所为何事。

郭丰五十来岁年纪,身形高大魁梧,肤色偏黑,面目乍看之下还有几分狰狞。平日里待人不很客气,因有战功在身,很是将几位没上过战场的亲王不放在眼里。李治知道他的脾气,本也不喜单独和他打交道,不过这一次答应了李修,他全当帮人帮到底了。

行过君臣之礼,郭丰道:“不知皇上唤老臣来,所为何事?”

李治起身,微笑着缓步向他走来,“昨日皇后娘家给她送了不少物什来,其中有一尊白玉观音像,很是精致。朕听闻王妃常常去祭拜菩萨,便问皇后要了这尊观音像来,特地叫爱卿带回家去。”说着命人将观音像取了来。

“老臣谢皇上赏赐。”接过玉像,郭丰还是有几分不敢相信,李治怎么会惦记自己,又为什么平白无故送自己东西。

“不必言谢。”李治道,“不知王妃都在菩萨面前求些什么?”

郭丰颇有些不认同地摇了摇头,“不过是求一家平安,求老臣那个不中用的小子早点成家,好让她早日抱上孙子。”

李治笑了起来,“为人父母,可不就是要为这些事操心么。说来朕前几日还听母后提起,说平安侯家的玉寰郡主也到了该出阁的年纪,老人家还惦记着要给她物色个合适的人选呢。”

郭丰听了心中微动,曾闻吴玉寰在一次酒宴上看中了睿亲王,太后似也有意成全这门婚事,难不成都是空穴来风?自家儿子对吴玉寰情有独钟的事他是一直知道,如若太后与皇上无意让睿亲王娶吴玉寰过门,岂不是说自己的儿子还有机会?郭丰想,这事可要抓紧,莫要等到太后把媒说到别人那里去。

于是,第二日定远王府与平安侯府发生了一件大事,不到半日便在中都城内传得沸沸扬扬。据说定远王之子郭卫邦带着厚重的聘礼去向平安侯之女玉寰郡主提亲,态度诚恳,说此生非吴玉寰不娶,定会对她万分疼爱。平安侯夫妇深受打动,当下便欲允可,不想玉寰郡主却大发雷霆,踢翻了几箱聘礼后夺门而出。不知道为何会生这么大气的玉寰郡主大闹了几条街,掀翻砸烂了不少摊位,惹得官府出动,差点将她抓进衙门。事后平安侯亲自出面将她带回家去,又怕皇上怪罪,派人到被玉寰郡主闹过的街上,挨个摊位赔了银子,这才收场。

听着李正与何向君你一句我一句地讲着白日里发生的事,李修的眼中忍不住闪出得逞的光芒。

吃着睿亲王府可口的菜肴,何向君笑道:“这下平安侯府可算是落人笑柄了,这一出可不知会被人当作茶余饭后的笑料谈论多久。”

李正喝了一口酒,“可不是,吴玉寰这丫头,可把他老爹的脸给丢光了。你说她答应不就好了,皆大欢喜的事,非要闹成这个样子。”

“她不应我猜她爹娘也会替她应,否则平安侯的老脸真是没地方放了。”何向君看向对面的李修,“你就躲在王府听热闹啊?他们俩的事还没成,你也不管了?”

李修晃了晃杯中的酒,“我本也没想管他们俩的事,对我来说,不用成亲便是达到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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