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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盏书斋 > 李修吴玉寰 > 第390章 朗朗:二、露宿
 
走道里的人破门而入,只来得及瞥见白衣的一片衣角。守在院中的人听到声响,抬头向上看,都指着李言与白清寒叫嚷了起来。

李言抱着白清寒,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内,转到马棚里取了马,催马疾奔。

知道了他们人不在少数,要躲过他们的视线着实不易,而怀里的人显然累了,李言便只得出城寻找可以暂时藏身的所在。跑着跑着前方出现一片树林,李言趋马钻入林中。

直到没入林子深处,确认一时半刻不会有人找到,李言才缓缓放下速度。他看了看起初还坐得笔直而这会儿已经靠在自己胸前的白清寒,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又毒发了?”

白清寒摇了摇头,想要下马,却有些头重脚轻,险些栽了下去。

还是李言看出他的不妙,将他抱下马来。

红马的头在李言的手臂上蹭了蹭,而后自己到一旁玩儿去了。

白清寒扶着树一点一点坐下,身上一丝力气都没有。他已经一日一夜未曾进食,再加上一场恶斗和毒发的折磨,让他整个人好似被抽空了一般虚弱。且昨日毒发后流了不少汗,他到现在都来不及洗一洗换身衣衫,实是难受得不得了。

李言瞧出他的脸色比离开时差了许多,矮下身问道:“有没有什么是我能帮助你的?”

白清寒累得一个字都不想说,闭了眼睛道:“不要理我便是帮我。”

李言在原地看了他片刻,起身走开。

白清寒意外他竟然没有继续纠缠,睁开眼睛见他向马儿的方向走了,脑中忽然想到他会不会就这样将自己丢在此处一个人离开。可铺天盖地而来的疲惫还是让他无暇他顾,白清寒的眼脸再次垂下,没多久便睡着了。

李言折回来,将从红马身上解下来的水袋放在了白清寒身旁。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动静,知他是睡了,李言褪下外衫盖在了他身上,将红马叫来。

红马乖顺地走到李言面前,低下头做听命状。

“血龙乖,你在这里替我守着他,我去找些吃的回来。”李言低声嘱咐,“我不会走太远,如果有危险,你大叫一声我便会听到赶来,懂了么?”

被叫做血龙的红马原地踏了两步,头上下动了动,似是在答应他。

李言自血龙身上挂着的包袱里另取了件外衫穿好,很快走远了。

诱人的香气钻入鼻中,将白清寒从梦中唤醒。

白清寒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颈子,忍不住朝香气的来源处多看了几眼。

李言正坐在不远处生火烤鱼,见白清寒醒了,微笑着对他招了招手,“我不太会弄,不过应该能吃吧?你应该很久没吃东西了吧,快来吃点。”

白清寒要起身才发觉身上还盖着件衣衫,看样子正是李言先前穿的那件。孤僻惯了的他对这种突如其来的亲近陌生得很,不知该如何回应,索性便视而不见。将衣衫丢在一旁,白清寒起身走了过去。

李言看着被他遗弃的衣衫,撇了撇嘴。

火上的鱼烤得有些焦,却挡不住香气四溢。白清寒坐到李言对面,将鱼取下来插在地上,取了另外两尾还没烤的放在了火架上。

李言看了看有些焦黑的鱼,干笑两声,“这个……还是我吃吧。”

见李言伸手要去取烤焦的鱼,白清寒道:“再等等。”

李言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他是叫自己等等一起吃他烤的。脸上的笑容一直蔓延到眼角,李言点头道:“好。”

天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黑了,白清寒拨弄着火上的鱼,漫不经心地道:“如今因为我,害你也被孙焦盯上了,抱歉。”

难得他主动开口,又是向自己道歉,李言觉得很受用。虽已猜到他说的是谁,李言还是装糊涂,“孙焦?”

“便是说记住你的那人。”白清寒道。

“盯上便盯上吧,”李言无所谓地道,“反正走到哪里都有盯着我的人。”

白清寒诧异地看着他,显是不解。

李言显然不欲多说,指着火上烤得滋滋响的鱼,“好了么?”

他不说白清寒便也不问,见鱼烤得差不多了,便递了一尾给他。

李言接过鱼,用力地嗅了嗅,而后咬了一口,“的确比我烤的好多了。”

白清寒道:“你又没尝过你自己烤的,怎知我的更好?”

“我……尝过……”李言想起之前也曾一个人露宿野外,自己烤出来的东西,实在不忍回想。

白清寒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李言满足地吃着香喷喷的鱼肉,“你这手艺是练出来的?什么时候教教我吧。”

是练出来的,被那人逼得走投无路一路奔逃练出来的。白清寒侧过身子吃鱼,不想再与李言谈话。

李言看了看他那张在火光映照下少了几分寒意的绝美侧脸,配合地不再开口。

吃得差不多,白清寒问李言道:“你在哪里抓的鱼?”

李言随手一指,“那边不远处便有条河。”

白清寒站起身,向他指的方向走去。

“没吃饱么?”李言跟着他站起来,“还是我去吧。”

白清寒驻足,回身去看被自己丢在地上的外衫,又看了看李言身上的外衫,犹豫了半晌才道:“你……你还有没有……”

第一次见他说话吞吐的样子,李言惊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回答。可他并没有问出有什么,不过李言还是通过他先前的问题和闪烁的目光猜了个大概,“有没有干净的衣衫?你可是要沐浴?”

白清寒微微点了点头。

李言劝道:“你身子正虚弱,河水有些凉,还是不要洗了吧?”

白清寒转身继续走,“没有就算了。”

“……”李言到包袱里又取了几件干爽的衣物追了过去,“有有有……”

夏初的水仍有些冷,并不适合沐浴,尤其是在毒发后内力不足的时候。但对白清寒来说,水冷可以忍,一直穿着汗湿又在自己身上晾干的衣衫却无法忍。他接过李言手上的衣物放在河边的大石上,正要解开自己的腰带,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身看仍站在原地不走的李言道:“能稍作回避么?”

李言故作可惜地叹了口气,“我就在那边,有什么事叫我。”

回到生火的地方,李言走到安安静静站在一边的血龙身旁,轻抚它的鬃毛,“你说,为什么我会觉得心痒呢?”

血龙用头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

“要不要偷偷去看看呢?”李言自言自语。

“呼!”血龙鼻中喷气,似是表达不满。

李言连忙安抚,“我说说的,又不会真地去。我是那样的人么?”

血龙的头低下去,又抬起来。

李言:“……”

白清寒褪尽衣衫,缓步走入河中。

冰冷的河水包围住他温热的肌肤,让他不禁连打了几个寒颤,可却还是没有后退,而是毫不犹豫地将整个身子都没了进去。

在余下的那点内力的帮助下,白清寒很快适应了水温,开始仔细地清洗了起来。舒服的感觉很快取代了寒意,白清寒尽情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白清寒回来的时候,李言正在给火加柴,看到他穿着略显宽大的衣衫走路不便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去了这么久不回来,我还担心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了。”

挽着长了一大截的衣袖,白清寒径自走回先前睡觉的位置,拉过被自己丢开的衣衫铺好,坐了下去。

“……”李言嘴角抽了抽,他还真是不客气。

李言添够了柴,也盘膝靠树坐好,“你有什么打算,有什么要去的地方么?”

白清寒不语。

“正好我也没有,”李言道,“一起吧。”

白清寒:“……”

次日李言醒来的时候,白清寒还在睡。

李言静静地看着白清寒的睡颜。睡着的他少了清醒时的凌厉,泛红的双颊竟让他看上去有几分可爱,倒像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许是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李言摇了摇头,起身准备去洗漱,顺便再抓两条鱼来等白清寒醒来之后烤。

走出两步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回头看了白清寒一阵,快步走过去,矮下身,将手背贴在了白清寒的额头上。

触手滚烫。

被扰了清梦的白清寒蹙了蹙眉,缓缓睁开眼睛。视线似被什么模糊了一般,看不清眼前的人;头痛得厉害,太阳穴一跳一跳的,耳中也是嗡嗡作响;喉里干得像烧过一把火,白清寒张了张口,一时却说不出话来。

李言打开水袋递到他唇边,“先喝口水。”

白清寒这次终于听话,连着喝了两三口才示意他可以了,“怎么回事?”听到自己沙哑的嗓音,他眉头皱得更深。

“你还问我怎么回事,”李言收起水袋,回身将火熄灭,“不让你沐浴你偏不听,病了吧?”

还真是倒霉,白清寒心想,又闭上眼睛将头靠回树上。

这一次李言没有问他意见,直接将人抱了起来。

白清寒下意识地环住他的颈子,惊道:“你做什么?”

“反正我们也不是要一直留在此处,”李言抱着他跃上马背,“那便早早离开,先给你寻个大夫治病好了。”

白清寒正要说这算不上什么病,马却已经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奔出老远。头痛难忍,喉咙也在痛,实在没有顶着风喊出声音的力气,白清寒放弃般地靠进李言怀里,心想便随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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