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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盏书斋 > 李修吴玉寰 > 第395章 朗朗:七、相安
 
光裸着身体被人直勾勾地盯着,任谁都会不自在,白清寒干咳一声,拖着无力的双腿绕过李言,向浴桶走去。

李言无奈地扶住他,“那些伤,都是毒发时留下来的?”

白清寒迈步进浴桶,“没有止痛的办法,我只能又打又抓又按。其实那个时候都做了些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些小痛和毒发的痛比起来,根本微乎其微。”

李言端了盆水,拿了个矮凳坐在他身后,将他的长发捧出来,一边朝上头浇水一边细细地清洗,“下次察觉毒发了,记得要立刻告诉我,不许瞒着,晚了一时半刻都不行,知道了么?”

白清寒闭上眼睛靠在浴桶里,懒懒地道:“知道了。”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却已经大亮,白清寒隐约记得昨晚是李言将自己从浴桶里抱了出来,又为自己擦了身子穿上衣衫的,再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虽然身上的疲惫还是未消,白清寒很想继续赖床,但他还是决定出门去找李言。

此时的李言正对着好不容易除了毛的鸡为难。他心疼白清寒才熬过毒发,身子正虚,便想要熬点鸡汤给白清寒补一补。可这鸡是该整只丢进锅里还是切成几块丢进去?若要切块该从何处下刀?李言拿着刀比划比划这里又比划比划那里,怎么都觉得不对。

白清寒靠在门边看他把刀从右手换到左手再换回右手,忍不住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李言苦着一张脸回头,“想给你熬鸡汤。”

从相识那时起,白清寒便猜到他出身不凡,不是达官显贵也必是大家公子,像这种生火做饭的地方,只怕是他这辈子都不曾来过的。自己虽也不善厨艺,但闲来无事还是看过家中厨子是如何烧菜的,白清寒自问这点事情难不倒自己,走上前去接过李言手中的刀,道:“大少爷,你闪开了些,还是我来吧。”

李言并没有闪开,而是向旁退了半步,关切道:“怎么这么早起了,不用再睡会儿么?”

这么久的四处奔逃,警觉早已成了身体的一部分,从前纵然毒发后再疲惫也不敢任自己睡得太放松,甚至才熬过毒发便要继续赶路的时候也有。可如今在李言身边久了,那份以为已融入骨血的警觉却不知为何正在一点点淡去,仿佛只要有他在,自己便什么也不必担心一般。

“醒了便想看看你在做什么。”白清寒道。他本想将刀举高些用力剁下去,却忽略了自己在毒发后并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不等他往下剁,刀却自他手中滑脱,直直向后飞去。

李言惊险地躲过朝自己面门飞来的刀,看着它划了一道美丽的弧线当的一声钉在门框上,对着白清寒竖起拇指,“好刀法。”

白清寒惊魂未定,“你……没受伤吧?”

李言上前一步揽住他的腰,“没事,倒是吓到你了。”

白清寒吐出口气,靠在他怀里,“还是整只煮吧,反正汤的味道都差不多吧?”

“好。”李言扶着他回房,“我听人说汤要熬得久才入味,你再睡一会儿,好了我给你端进去。”

白清寒最终还是喝到了鸡汤,虽然味道差强人意,但白清寒能感受到里面满满的真心和诚意。

李言耷拉着脑袋,“我知道不好喝,可对你身子一定是有好处的,你勉强多喝点。”

白清寒捧着碗将汤咕嘟咕嘟喝得见了底,“味道不错,没有不好喝。”

李言当然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脸上忍不住浮起笑容,伸手过去拿他的碗,“那我再给你盛点?”

白清寒刚要点头,便瞥见李言本该白皙的手掌边缘上一片通红,不觉皱起眉,指着他的手道:“这怎么弄的?”

李言一怔,忙换了另一只手取碗,“没什么。”

白清寒站起身非要将他背在身后的手拿过来看。

他这会儿本没什么力气,李言担心自己一直跟他较劲的话会不小心弄伤他,只好不再抵抗。

右手手掌的内侧外侧包括内掌缘到拇指根,都已经微微肿了起来,其中还不乏细小的水泡,看得白清寒心都紧了。他抬眸瞪了李言一眼,又去看他伤处,“烫的?”

李言干笑两声,“就是一不小心。”

“痛么?”白清寒轻轻往伤口上吹着气。

清凉的风抚在伤处,为李言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爽,“不痛了。”

白清寒拉着他到床边坐好,转身走到柜子前,“我记得先前瞧见有伤药的,你等等。”

李言过来帮忙,“在右边上头的……”

“你给我老实坐着!”白清寒给了他一记眼刀。

李言乖乖地闭上嘴巴回去坐好,心里却甜如蜜。

白清寒果然从右边上头的格子里摸出个小箱子,打开来看,里边简单的处理伤口的东西一应俱全。他看到有个小瓷瓶上贴有烫伤的标记,便取了出来拔下瓶塞,将药均匀的洒在李言的伤处。

药物与伤口的直接接触,带来一阵刺痛,李言抿紧了唇默默忍着。

白清寒头也没抬,“痛的话可以说。”

“又怎会比你更痛?”李言低声道。

白清寒没应声,拿出包扎用的细布小心地为李言将伤口一点一点裹好,最后轻轻打了个结,这才松了口气。他又将东西都收回小箱子,捧着小箱子放回原处,“你的这些村民朋友想得倒周到,每个房间都备有药箱。”

“……”李言眨了眨眼睛,“只有这间有。”

白清寒不解,“只有一个药箱为什么放在客房?”

“……这间不是客房。”

白清寒终于明白过来,“你……你把你的房间让给我睡?”

李言笑着走过去扶他过来坐好,“这不是应该的么。”

白清寒想了想,没再说什么,脱掉鞋子上床,“我要运功了,昨日耗损不少内力,须得快些补回来。”

“不急也可以的。”李言问道,“不喝汤了么?”

白清寒摇头,“昨晚的蛋你还没煮吧?放着晚些时候我来煮,汤便不要弄了。”

“我真地只是不小心,不会再……”李言见他盘膝坐好闭上了眼睛,只好不再打扰他,拿了碗失落地出去了。

等白清寒运完了功出门找李言,便见他正坐在竹阶上唉声叹气,身旁放着个盛着蛋的碗,里边的七八枚蛋完好的却连一半都不到。

白清寒走到他身边坐下。

李言一副想看他却又不敢的样子,“我……我什么都做不好,对不起……”

“这种事不必道歉。”白清寒先去看他的手,再肃容瞪着他,“我不是说我来煮么,你为什么不听话?”

“我不想你辛苦。”李言侧过身子面对他,认真道,“我会学的,你别不给我机会。”

白清寒微笑,终是为他的用心所感,“我们一起学。”

“这些我一个人做便好了。”李言又开心起来,捡了个完好无损的蛋开始剥,“内力恢复得如何了?”

“好很多了,”白清寒道,“剩下的慢慢来,再有几日就会恢复了。”

李言将剥好的蛋递给他,“我见你脸色还不是很好看,你也不必刻意瞒我,也别跟我抢着干活,多休息才是。”

白清寒接过蛋,“好。”

两人就这样不知姓名,不问出身,却相处得极为和谐,仿若灵魂已然契合到一处,旁的都不再需要一样。

当晚睡前,白清寒来到李言房中,直来直去地道:“你回去你的房里睡,我睡这里。”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进了李言的房间,一看才知道,的确比自己睡的那间房小了不少。

李言看到他极力想要掩饰的别扭眼神,心情大好,揽着他的腰往外走,“那你送我过去。”

白清寒跟着他回到自己先前的房间,“我回去了,你睡吧。”

李言却不放开他,反而将他一把收进怀里,下颌抵在他肩头,柔声哄道:“这张床够宽,不如一起?”

白清寒身子微僵,奚敬禾骗了自己喝毒酒后想要强逼自己从于他的记忆一下子跃入脑海。

李言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稍稍退开了些捧着他的脸,“怎么了?”

白清寒低下头,“没……没什么。”

“不能对我说么?”李言知道他这会儿不想让自己看到他的表情,遂抬手挥灭了灯。

白清寒靠在他怀里,半晌才道:“他曾经……想对我……对我……”

李言抱着他的手顿了顿,“是我不好,我不该问。”

“若不是我宁死不从,说不定已经……”白清寒冷笑一声,“说来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他舍不得我死,真地没有再碰我。”

李言轻抚他的背,“我只是想陪着你,我保证什么都不会做。”

白清寒又缓了缓才道:“我信你,信你与他终究是不一样的。”

那一晚,他们相拥而眠。

白清寒翻了个身,依依不舍地从梦中醒来。这大概是他从小到大睡过的最安稳的一觉了,全身上下说不出地舒服,且还都透着奢侈的懒意。睁开眼睛,看到李言侧着身子,手肘撑着头,正垂眸看着自己,白清寒问道:“什么时辰了?”

李言低头在他额上亲了下,“我也不清楚,不过应是离午时不远了。”

白清寒这才留意到强烈的阳光从敞开的窗子里透进来,照到床的方向,而李言为了不让阳光照射到自己,才支着身子用他的背为自己遮挡。这种细小的感动彼此不说,却是最能触动心弦的,白清寒伸了个懒腰借以掩去眼中的情绪,“你怎么也还没起,昨晚睡得不好么?”

听着他带着尚未清醒的浅浅鼻音的说话声,李言觉得无比满足,“你昨日不是说醒了便想看看我在做什么么,毒发过后你还没有完全恢复,我便想什么都不做,在这陪你多睡会儿。”

原来自己无心的一句话他都会仔细地放在心尖上认真对待,这般被人疼着的感觉让白清寒鼻子阵阵发酸。埋头进李言怀里,白清寒吸了吸鼻子道:“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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