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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盏书斋 > 李修吴玉寰 > 第403章 朗朗:十五、裂痕
 
李言疼惜地轻抚他单薄的背脊,柔声安慰道:“不会的,我不会让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抢走的。别怕了,乖。”

感受着这个实实在在的怀抱,白清寒的情绪渐渐平复,以为又要落到奚敬禾手里的恐惧一点点散去,“你找到我了,幸好你找到我了。”

“嗯,”李言亲了亲他的鬓发,“不管你去哪里,我总会找到你的。”

白清寒很想忍住不哭,可泪水却不听话地涌了出来,“他是我的父亲啊,他怎么可以……”

李言一下又一下地拍着他的背,“都过去了,我们不想了。”

白清寒靠在他怀里又默默落了一阵泪,最终脸在他胸前蹭了两下,抬起头来。

看着他哭红的双眼,李言无比心疼,“饿了没?要不要吃点东西?”

想起那盅燕窝粥,白清寒便一点食欲都没有了,他甚至开始觉得白云山宫上的食物都不再可信。许是药劲还没有过,他仍有些犯困,便对李言摇了摇头道:“不想吃,还想睡。”

“那再睡一会儿吧。”李言扶着他躺下,为他盖上薄被。

白清寒拉了拉他的袖口,“你陪我一起吧。”他看出李言脸上浅浅的倦意,猜他定是不放心自己,在自己身旁坐了一整夜。

李言当然不会拒绝,很快脱了鞋子钻进被窝。

白清寒朝他怀里钻了钻,还觉不够似的,头也一个劲儿地向他胸前埋。

李言知道他还在为昨晚的事而感到后怕,将人抱牢了哄道:“睡吧,有我在,不会有事。”

在药力的作用下,白清寒很快又睡了过去。李言也睡着了,却不敢睡得太实,为防着白雍还要动白清寒的心思,他始终留着个耳朵警醒地听着外边的动静。

因此甫一有人进入这座院子的时候,李言便醒了。他放开白清寒坐起身,打算出门去看看。

拥着自己的怀抱陡然消失,白清寒也跟着醒了。坐起来揉着红肿的眼,白清寒问李言道:“怎么了?”

李言将他的手拿下来,“有人来了,我去瞧瞧。”

正好白云山宫的人这会儿他一个也不想见,便点了点头。

可还不等李言出去,敲门声便响了,有人在外头道:“大少爷,起了么?”

李言走过去将门打开,见外头只有一个下人,冷着脸道:“有事么?”

那人被他冰冷的眼神一扫,不由退了两步,磕磕巴巴地道:“老爷听说……听说大少爷和陆公子整日都……都没叫下人来送过膳食,叫小人来问问看……看这边可需要什么么。”

李言这才留意到天色已近傍晚。他想了想,问道:“你家老爷和夫人他们可用膳了?”

那人道:“还没,不过就快了。”

李言点头道:“那你送些水过来,我们洗把脸,去和他们一起用膳。”

那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应了一声去了。

李言回到屋里时,白清寒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床边蹙眉瞪着他。凑过去捏了捏他微微鼓起来的脸颊,李言问道:“怎么了?”

“谁说我要和他们一起用膳的,”白清寒拍开他的手,“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

“我只是想只有和他们同席用膳,才能不用时刻提防着被他们下药,没别的意思。”李言道,“你若实在不想去,那我们便不去,我又怎会将你一个人留下?”

白清寒抬头看他,若不是因为自己,他本不用卷到这件乱七八糟的事中来;如今吃不好睡不好,更是因为担心自己。心里有些愧疚,白清寒犹豫了下,还是主动拉住了李言的手,“你想得比较周全,我听你的便是。”

李言笑笑,反握住他的手,“再忍几日,等这边的事一了,我们便离开,好不好?”

白清寒重重地点下头,事实上,他已经一刻都不想多留了。

见到李言与白清寒走进来,白雍的面色多少有些尴尬,想开口向白清寒说句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几个姨太太直接摆了脸色给他二人看,冷哼声不绝于耳。

白清宁盯着他二人入席,而后捡了个距李言最远的位置坐了。

白清寒瞥见白清宁颈子上清晰的指印,疑惑道:“你……”

白清宁一怔,忙用手遮住颈子,闷声不响地低头夹菜。

李言含笑道:“白二公子,昨夜多有得罪,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白二公子便不要与我计较了吧?”

白清宁咬牙道:“谁要看他的……”后半句话在李言明显带有威胁意味的眼神下被迫吞了回去,不情愿地道,“我……我知道了!”

白清寒大抵猜到了昨夜发生的事,定是父亲不肯放过自己,而李言以白清宁的性命相胁,父亲这才应允。同样都是子嗣,在那位父亲心里的地位却有着天壤之别,白清寒心中微痛,面色更难看了些。

白雍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就算与白清寒说话他也不会应,只好劝着大家多吃菜。

众人各怀心事,一餐饭谁也没有吃好。

次日白清寒的精神好了不少,似乎对白雍给他下药的事不再放在心上,但李言知道,这件事对他的伤害不是一般地深,他与他父亲的关系,大概永远也无法修复了。

这日的膳食依旧是同白家那一大家子人一起用的,白清寒都是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吃过几口就算,显然胃口不佳。

晚膳时他也是没动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白雍看在眼里,想为他夹菜又怕他拒绝,半举着筷子僵了好一会儿,还是叹了口气放弃了。

李言见了在心中暗暗嗤笑,知道白清寒不愿继续坐在这里,便也不吃了,拉起白清寒打算告辞。

白雍却突然唤住了他,眼底是深沉的担忧,“明日……明日便是七月初一了,我听闻近两日已有不少赶过来的门派将白云山围住了,这次白云山宫可能凶多吉少,陆公子果真愿意出力么?”

李言一派轻松地道:“既然来的不少是名门正派,白宫主何不好好同他们讲道理?若是怕奚敬禾的舌头更灵巧,不战而降也未尝不可,名门正派断然不会对白云山宫赶尽杀绝。”

白清寒终于开了口,“没错,向奚敬禾低头是低头,向其他门派低头也是低头,没有什么不同。”

二姨太拍着桌子道:“你不与白云山宫同进退便也罢了,怎能说出这种话来?这事本是因你而起,你还想把自己撇个一干二净么?”

白清寒双目微红,“是白云山宫不与我同进退!”他气恼地看了白雍一眼,“而且,若不是白云山宫一直帮着奚敬禾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又怎致如此境地?这难道也是因我而起么?”

二姨太抖了抖唇,一时没想到说辞。

白雍从怔愣中回神,喃喃道:“不战而降……这我先前倒是没想到。不过……不过就算各大门派愿意因此放过白云山宫,只怕等他们离开,奚峡主也不会放过我们。”

“你还叫他奚峡主?”三姨太嗔道。

白雍捏了捏眉心,“叫什么也没用了。”

白清宁插嘴道:“要是投降岂不是要叫全天下的人看不起,往后白云山宫还如何在江湖中立足?”

白雍叹道:“往后还有没有白云山宫都不知道了。”

白清寒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不过时刻关注着他的李言还是瞧见了,道:“明日之事,我定会尽力而为,并且有七成以上的把握能够帮助白云山宫化险为夷,白宫主尽可将心放宽些。”

白清芷仍在恼他对自己的不理不睬,挑刺道:“万一偏叫你赶上余下的三成呢?”

“那么,”李言平静道,“我还有十成的把握能带着清寒全身而退。”

白雍示意白清芷不要再说话,白清芷不甘地跺了跺脚。

白雍起身对李言抱了抱拳,“陆公子既然这么说,想必心里已有了计较,我在这里先行谢过。若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也请陆公子直言,我也好叫下头的人早早做好准备。”

“没什么要准备的,”李言意有所指,“只要白宫主不要做些不该有的动作便好。”

知他说的还是给白清寒下药一事,白雍面色微僵,“不会了,不会了……”

李言拉起白清寒的手便往外走。

“那明日一切可就都仰仗陆公子了!”白雍的声音追出来。

白清寒的脚步更快了。

李言知他心中烦闷,便也没说要回房,只与他沿着山间小路漫步散心。二人转了一阵,最终转到了崖顶湖边。

在老树下相偎坐了片刻,白清寒枕着李言的肩道:“你本不必卷进来的,都是我……”

李言捉了他的手把玩,“说了不许再说这样的话的,你又不听话了。”

“你……”白清寒似乎没听到他说的话,“你若要现在离开的话,还来得及。”

他声音中透着他极力想要掩饰的颤抖,分明是怕自己说出肯定的答案。李言好笑地单手探到他背后抱住他,“我不后悔遇见你,也不会后悔将和你共同经历的一切,最不会后悔的,便是爱上你。清寒,我说过会疼你爱你一辈子便一定会做到,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即使这样,你还是不愿信我么?”

“我没有不愿信你,我只是不想你受伤。”白清寒否定道,“我……我其实也不希望你走……”

李言执起他的手在他手背上印下一吻,“你希望我走我也不会走,我们一起面对。”

“好。”白清寒心情好了许多,肚子便也跟着敞亮了,拉着李言站起来道,“对着他们都没吃多少东西,这会儿有些饿了,我们去瞧瞧有什么好东西没有,偷点过来吃。”

“再有两壶酒就更好了。”李言起身,“既然你还想回到这里吃,那便在这儿等我吧,我一个人去便好,很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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