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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盏书斋 > 李修吴玉寰 > 第406章 朗朗:十八、解围
 
李言见他气得双眼通红,隐有泪光,立刻后悔起自己幼稚的炫耀来。他看本就体力不支的白清寒这番折腾下来已有些站不稳了,忙想上前扶他,“清寒,我错了,你别……”

“走开!”白清寒想要推开他,双腿一软却反而跌进他的怀里,气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李言牢牢地抱住他,“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回头一定好好向你赔罪,你先不要和自己过不去好不好?”

白清寒疲惫地闭上眼睛,强忍着要冲出眼眶的泪。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竟觉得比得知奚敬禾给自己下毒的时候心更痛,比每一次毒发更加难熬。

奚敬禾看得倒是高兴,“清寒,这种说一套……做一套的人有……有什么好,你还是回到……我身……”

不等他说完,李言回手又是一掌,直接将他打晕了过去。

白清寒稳了稳心神,勉强站直了身体,不耐烦地推着李言,“你放开我。”

“你……”李言还想问他要不要紧,在接触到他冰冷的眼神时心底跟着一凉,听话地放开了手。只是他动作缓慢,随时留意着白清寒的状况,见他身形微晃总算站稳了,才垂下手握了握拳。

白雍正想对他说两句感激的话,却听弟子报说各大门派都上来了,只好又眼带希冀地望着他。

李言叹了口气,问那弟子道:“来的都有哪些门派?”

那弟子报了一大串门派的名字。

还好,与自己相熟的轩辕宫并不在其中。李言又看了白清寒一眼,见他全无想理自己的意思,这才心不在焉地道:“你说带头的是少林寺?”

“是。”那弟子答道,“少林寺方丈禅智大师亲自到了。”

李言沉吟片刻,道:“我去见见禅智大师。”

白雍谨慎道:“少林高手如云,不似奚敬禾这般好对付,陆公子一个人势单力孤,恐有危险。不管怎么说,你是为我白云山宫解围,我不能什么都撒手不管,让你一个人冒险。”

李言看向白清寒。

白清寒紧绷的脸有了些许的松动,可最终还是没有理他。

李言心中微微难过,对着白雍摇了摇头,“我一个人去便好了,白宫主若有心,便请先派人送清寒回去休息吧。”语毕不等对方回答,便沿着山路向下走去。

“清寒,”白雍犹豫道,“陆公子说得是,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先回去歇着?”

白清寒站在原地,根本没听进白雍的话。他咬着下唇呆立了许久,终究放不下心,追着李言的脚步去了。

没走出多远,李言便见以少林为首的众人正往山上赶。当先一老者体态丰腴,面色红润,步履稳健,一见便知修为不浅。

李言迎上前去,恭恭敬敬地对着那人行了一礼,“久仰禅智大师风采,今日得见,幸何如之。”

禅智双掌合十还了一礼,瞧了他片刻道:“不知施主如何称呼?”

李言看了看左右,对禅智道:“大师能否借一步说话?”

禅智身后一人警惕道:“方丈师兄,小心有诈。”

禅智与李言对视了一阵,见他神情始终坦荡,点头道:“老衲但凭施主吩咐。”还有人要阻拦,禅智也都示意他们无事。

李言与禅智走远了些,在一处山石后停了下来。

李言又行了一礼道:“不瞒大师,晚辈并非白云山宫之人,此次前来,只是不忍看到朋友受人欺凌,特来助拳。”

禅智道:“受人欺凌?施主的意思是,白云山宫威胁黑龙峡害人之事,其实尚有隐情?”

“只怕大师也是受了歹人蒙蔽。”李言道,“非是白云山宫威胁黑龙峡,而是黑龙峡威胁白云山宫,这些年来附近的祸事,都是奚敬禾挑起的。”

禅智认真考虑了一会儿,道:“双方各执一词,老衲当信何人?”

“白宫主的确受奚敬禾压迫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但他为人只是懦弱,却不狠辣;”李言试着说服禅智,“奚敬禾却不同,他手段阴狠,连手下弟子也是说杀便杀,此乃晚辈亲眼所见,尸首尚留在对面山头,大师可派人前去查看。”

若说名声,白云山宫与黑龙峡都好不到哪里去,禅智本也没完完全全地相信过奚敬禾。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白云山宫却从来没为自己辩解过,禅智才不得不偏信奚敬禾多一些。如今倒是站出来一人为白云山宫辩解,可却不是白云山宫的弟子,也不知他对此中事了解多少,禅智一时半刻还真拿不定主意。

李言又道:“晚辈这位朋友便是饱受黑龙峡独门毒药的折磨,已经近两年了,奚敬禾却仍不肯给他解药,非要将他囚禁于黑龙峡不可。而这次奚敬禾广邀各大门派围剿白云山宫,为的便是满足他这一己私欲,想要逼得晚辈这位朋友答允随他回去黑龙峡,方肯罢休。”

这个理由显然让禅智心生不快,皱起了眉,他道:“施主所言可都属实?”

李言诚挚道:“大师面前,断不敢有半句妄言。”

禅智盯着他仔细地瞧了又瞧。

李言毫不畏缩地给他打量。

半晌,禅智道:“老衲在施主身上好似看到了一位故人的影子。”

李言知道他所说的故人是谁,但笑不语。

禅智一怔,大惊道:“老衲有眼不识泰山……”说着便要跪倒。

李言双手托住禅智双臂,将他扶起,“大师乃出家之人,切莫拘于凡俗之礼。”

禅智脸上现出笑容,“施主连这一点,也和老衲的那位故人一样。”

李言也笑了笑,“幼时曾听九叔提过大师风采以及游历少林之事,只可惜晚辈无缘一去,甚为遗憾。”

“施主若是得空,不妨便去少林做客。”禅智道。

李言郑重应下,“既得大师相邀,晚辈岂敢不从?”

禅智又与他聊了几句,二人一同往山路的方向折回。禅智边走边问道:“一别多年,也不知老衲那位故人可还安好?”

李言笑道:“只怕晚辈出了中都,他便好不了了。”

两人大笑着回来。

白清寒看到李言,不自然地别开了脸。

李言在心里暗暗叹气。

禅智对李言道:“既有施主作保,老衲愿意相信白云山宫这次乃是被黑龙峡所诬陷。”他又看向不知何时出现的白雍,“但从前所做之事不可当做没发生过,还望白云山宫日后不要再做伤天害理之事。”

白雍连连点头,“自当听从大师教诲。只是……只是往后奚敬禾若再行逼迫……”

李言道:“这次我打伤了他,没有个一年半载他无法痊愈,就算痊愈了,内力也难恢复到先前的状态,想要再为恶也绝非易事。白宫主若不愿再受他所迫,只管反抗便是,奚敬禾不会是白宫主的对手。”他与这两个人都交过手,谁是什么样子心中自然有数。

白雍连声称谢,“陆公子既然这么说,我便放心了。”

禅智知道李言在外行走一定用了假名字,便没有对嘴,只道:“其他门派那边老衲自会出面解释,施主便放心吧。”

李言抱拳道:“有劳大师。”

白雍还想留禅智等人到上边去休息,却被他们婉拒了。一行人就这样在白云山上转了一圈,又离开了。

确定了事情彻底得到了平息,白清寒一言不发,掉头便走。

李言知道他还在气头上,也不敢出声唤他,只一声不响地跟在他的身后,以防他累得走不动会摔倒在山路之上。

白清寒一路上停下来休息了三次,总算回到了自己的院落中。他知道那个人一直跟在身后,可却始终没有回头,还在进房后用力地甩上了房门。

李言对着那道紧闭的房门呆望了半晌,最后还是放弃了敲门的打算,而是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默默地等着他出来。

看到白清寒不得不停下来休息时,李言很想上前扶住他,不过以白清寒的脾气,怕是自己一靠近他便会挣扎吧。闹得难看不说,反而还会浪费他更多的体力,更要惹他心烦,倒不如这样静静地护着他了。

自己怎么会头脑一热便将他曾经的心事如今的秘密说出来的,他信任自己才对自己说,可自己却辜负了他的信任,真是罪该万死。

可是……

自己辛辛苦苦做这一切,在不了解奚敬禾能耐的情况下便与他正面相对,无视流血受伤甚至会丢掉性命的可能,又都是为了谁呢?即便如此,也换不来他一个原谅么……

从小到大被人簇拥讨好惯了的李言第一次受到了这样的冷遇,抱歉有,委屈有,难过有,心情很是复杂。最多的,还是失落,即使白清寒最终还是跟来了,却抹不掉对方明知自己有危险的可能却不发一语时带给自己的伤害。

有人进了院子,两男两女,都是仆从。其中一个丫头将手上捧着的药箱放到李言面前的石桌上,道:“陆公子,老爷在忙着善后的事,特别吩咐我们几个来给公子送伤药,并看看公子这里可有需要我们伺候的地方没有。”

李言又看了眼白清寒的房门,道:“准备些清淡的食物,给你们家大少爷送进去吧。”

丫头看向李言的手臂,“那陆公子的伤……”

“我自己来便好。”李言没精打采地道。

下人见他不用自己等人伸手,便都自己找事忙去了。

李言打开药箱,取出金创药。侧头看向自己的伤口,却迟迟没舍得解开缚在伤口上的布条——那是白清寒扯下衣袖亲手绑上去的。

紧闭的房门忽然被打开,白清寒面无表情地走到李言身边坐下,拉过他的手臂重新为他处理起伤口来。

李言凝望着他毫无温度的侧脸,浅浅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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