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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盏书斋 > 李修吴玉寰 > 第426章 朗朗:三十八、登船
 
李言与白清寒随着孙焦与那名弟子沿着海岸向南走。

趁那二人在前头领路,李言退到一旁,找了个船夫,塞了张银票给他,叫他到府衙走一遭,让府衙的人到昨夜自己投宿的客栈里将血龙带走,好生照看,等自己回来。

孙焦一回头,正瞧见李言从后头跟上,他四下里望了望,并未见有什么不对劲,可还是有些不放心。

李言走到白清寒身边,做出要说悄悄话的姿势,用的却是旁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的音量,“有些人就是习惯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看别人做点什么都以为会对他们不利。”

孙焦没搭腔,扭回头去,心想反正出海之后,他二人也是孤立无援,没什么好担心的。

白清寒问李言道:“血龙安排好了?”

“嗯,”李言揽住他的腰,“只是不知道它会不会听话。”

又走出一阵,人烟渐少,孙焦和那弟子引着李言与白清寒上了艘乌篷船,道:“二位坐稳了,我们要走了。”

李言无语,“这就是他说的船?你要用这船带我们出海?”浪一打还不就翻了?

孙焦道:“此处不是埠头,大船无法停靠,只好用小船接人。”

白清寒检视了一圈,觉得没什么异常,拉着李言坐了进去,“要多久能见到奚敬禾?”

孙焦道:“很快的,半个时辰。”

白清寒又道:“清宁呢,他在哪里?”

“白二公子正在大船上做客,”孙焦颔首道,“白大公子上船后自然会见到他。”

白清寒眸色变冷。

如孙焦所言,半个时辰后,他们面前出现了一艘极大又极豪华的船。

李言与白清寒从乌篷里走出来,抬头仰望巨大的船身。

奚敬禾立于甲板之上,手扶栏杆下望,对白清寒温柔一笑。

李言不爽,走过去挡在白清寒面前,阻隔了奚敬禾的视线。

舷梯开始下放,孙焦对他二人道:“二位请登船。”

李言瞟了他一眼,环住白清寒的腰,轻松跃上高有丈余的大船。

早就见识过李言的轻功,奚敬禾并不惊讶,他这会儿只觉李言始终搭在白清寒腰上不放开的手无比刺眼,因此连着笑容也变得阴冷了起来,“皇上驾到,可需要草民跪地相迎?”

相比起来,李言倒是笑得明亮多了,“免了吧,反正你也没拿我当皇上不是么?”

奚敬禾彻底收起笑容,“江湖上的事自然要按照江湖规矩办。”

“那好,”白清寒单刀直入地道,“要按照怎样的规矩,你才肯放了清宁?”

奚敬禾微微侧过身子,“外头风大,我们进去喝杯水酒,好好聊聊?”

“有什么话便在这里说。”白清寒不愿和他浪费时间。

奚敬禾显得很有耐心,“可是清宁在里边呢。”

白清寒拳头握紧。

“既来之则安之,”李言在他耳边低声道,“我们进去瞧瞧吧。”

白清寒侧头看了看他,稍稍放松。

奚敬禾眼中的阴狠一闪而过。

随着奚敬禾进了船舱,果然见到白清宁正皱眉坐在桌边,他身后还站了四名黑龙峡弟子。见到白清寒进来,白清宁猛地坐起,颤声道:“白……大哥……”

“……”李言好笑道,“他到底是不是你亲弟弟,怎么喊你白大哥?”

白清宁脸红。

白清寒看着似乎被吓到的白清宁,问道:“你是怎么落到他手中的,他有没有欺负你?”

白清宁目光闪了闪,一边留意奚敬禾的脸色一边支吾道:“没……我……他……”

奚敬禾为白清寒拉开椅子,“来,我们坐下谈。”

李言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了上去,拉开身旁的椅子,“清寒,坐。”

白清寒听话地坐下。

奚敬禾强忍想要将李言丢到海里喂鱼的冲动,走到另一边坐下。

白清宁看了看他,也坐了下来。

奚敬禾给孙焦使了个眼色,看着孙焦点点头出去后,才道:“清寒,你有话想对我说吧?”

白清寒也不与他转外抹角,直言道:“放了清宁。”

奚敬禾面露失望,“许久不见,你都不跟我叙叙旧么?”

“我不是来同你讲废话的。”白清寒冷声道。

奚敬禾的面色也难看下来,“可是清寒,你毁约在先,没有一个人来,我忽然失去了兴致。”

白清寒怒道:“本就是你单方面的邀约,你未曾问过我的意见,又何来毁约一说?”

奚敬禾抬眼看他,想了想道:“你这样说,似乎也有些道理。”

“……”李言觉得这人真是没立场极了,“那你到底怎样才肯放人?”

奚敬禾直直地盯着白清寒,“一个换一个,公平。”

“我拒绝。”李言想也不想地道,语气中隐含怒意。

“我不是要你来换,我要清寒来换。”奚敬禾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还是说,你能代表清寒的意思?”

李言开口正要说能,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转而问白清寒道:“我能么?”

白清寒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不能?”

李言开心了,对奚敬禾抬了抬下颌,“你听到了,我能代表他的意思,而他的意思就是拒绝。”

奚敬禾没说话。

白清宁的脸色白了白,求救般地看着白清寒,“大哥,你……你救救我……”

白清寒看着他,欲言又止。

婢子陆续走进来,桌上很快被摆满酒菜。奚敬禾叫人为他二人斟酒,道:“清寒,我不急着要你的答复,你再好好想一想。海上宽广,藏美景无数,我们且多玩几日,你想好了再给我答复不迟。”

“想多久答案都不会变。”李言说着,从袖中取出锭银子,在离自己和白清寒近的几盘菜中都试了试,见没有毒,才给白清寒夹了,酒却是不喝。

奚敬禾极轻地哼了一声,不满却没有说出口。

舱底房间很充裕,奚敬禾很大方地为李言和白清寒各安排了一间房,两间房一间在这一端一间在另一端,相距甚远。

李言并未对这样的安排有什么不满,只是问奚敬禾道:“你的房间在哪里?”

奚敬禾没回答。

李言留意道他身后的婢子眼睛下意识地朝白清寒房间隔壁的那一间看了过去,心下了然,抓起白清寒的手朝另一边走,“那我们便不客气了。”

拉着白清寒回到房中踢上房门,李言毫不留情地将奚敬禾夹杂着留恋与怨毒的复杂目光阻隔在门外。

白清寒走到床边坐下,“有什么办法?”

李言在房中绕了一圈,最终坐到他身旁,“夜探。”

房中有一扇窗,窗外对着茫茫大海,海水与夜色融为一体,天地茫茫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真切。

李言知道门外有人把守,抱紧白清寒的腰悄无声息地通过窗子出来,手脚并用,几个起落便来到后方甲板。

甲板上分两处坐着八名弟子,却都在打瞌睡。李言与白清寒肆无忌惮地走过,谁都没有发觉。

二人将船上各处绕了个遍,确定了奚敬禾必然还有后招,一是因为表面上虽看不出,但船上其实还暗中藏着许多弟子,只怕不下百人;二则是舱底最下层藏了两只逃生用的小船,上头食物与水都备好了。李言从那里偷了两个水袋,又在每只小船放食物的地方下头都开了个洞,确保了这两只船到时都派不上用场,才满意地走了。

带着水袋回到房中,不见有什么变化,李言放心地将水袋藏到床角枕下。

白清寒等他藏好水袋转过身,问道:“奚敬禾准备小船应是要弃大船,他若是有毁掉大船的想法又该当如何?小船用不了了,到时我们也逃不掉。”

“……”李言顿了顿才道,“清寒,这话你为什么不在我给小船动手脚之前说?”

白清寒无辜地看着他,“我以为你想好了对策的。”

李言镇定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且走一步看一步。”

白清寒没有异议,只是他心里还惦着另一件事,“我还想去看看清宁。”

不便走门,只得再次跃窗去找。不知道白清宁住哪个房间,只好一间间地寻过去。好在李言轻功不俗,在外边摸索了半个多时辰后,总算找到了白清宁所在房间的那扇窗。他于是又折回来带上白清寒,二人跳出自己房中的窗子,又跳入白清宁房中的窗子。

白清宁早已睡下,竟未听到房中声响,兀自睡得香。

李言站在他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对白清寒道:“你看看他哪里有被人挟持的自觉?”

白清寒道:“是你轻功好脚步轻,旁人听不到也很正常。”

白清宁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睁开眼睛却瞥见两个黑影,当下便要大叫。

李言一把捂住他的嘴。

白清寒在床边坐下,“是我。”

白清宁放下拼命扒着李言的手,眼睛渐渐清明了起来。

李言将手挪开,嫌恶地在他的被子上蹭了两下。

白清宁怔怔地道:“大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白清寒没回答他的问题,反问他道:“这话正是我想问你的,你这是怎么回事?”

白清宁眼中有一丝慌张,还好有黑暗做他的掩护,并未被李言与白清寒发现。他坐起身,抓了抓头发道:“我……我下山去玩,有一日偶然和奚敬禾遇上了,然后……然后就变成了这样。”

“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

白清寒又想到什么,“中毒呢?”

“也没有。”

白清寒点了点头,“你跟我回到我们房中去,我将你藏起来,这样奚敬禾就没法伤害你了。”

“我不去。”白清宁飞快地道。

李言奇怪地看着他。

白清宁不自在地躲着他的目光,“我……我是说……能藏到哪里去,整艘船都是他的。”

白清寒劝道:“你受制于他,就算动起手来,我们也施展不开。你安全了,我们才好与他正面相抗,无所顾忌。”

白清宁稍作沉默,还是没应,“奚敬禾对我并不如何防范,我们也不要做这种让他会心生防范的事。你们和他动手之前,只需给我一个眼色,我便会到你们这边来。”

白清寒沉吟片刻,也觉他说得有理,便道:“那你要保护好你自己。”

李言提醒道:“清寒,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白清寒对白清宁微一点头,起身走到李言身边。李言环住他的腰,又从窗子跃了出去。

白清宁下床走到窗边,却已不见那二人的身影。他看着平静的海面,猜测着下方汹涌的暗潮什么时候能翻到明面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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