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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盏书斋 > 沈如故沈崇楼 > 第182章 你去看看他吧
 
沈崇楼听到她匆匆的脚步声,即便她已经到了门边,他也没有给她回应。

沈如故的手没有立马搭在门锁上,外面的人是谁,加之对方不吭声,她的心里已经有数。

犹豫之际,她最后还是开了门,敞开门的一刹那,寒风袭来。

而站在门口的沈崇楼却浑身湿透,那是白雪融化后的结果。

她站在里面凝视着他,门槛,仿佛是横在两人之间的阻隔,他明知外面那么大的雪,为何不撑把伞?

沈崇楼脸上的神情并不好,甚至可以说,在忧色之下,有着点点的悔意。

他在后悔什么,难不成还会后悔引她入局?

沈如故不会抱着这样的想法度日,毕竟,他早已不是当初的沈崇楼,又怎会感到愧疚。

“我能进去吗?”还是他最先开了口,他问得如此小心。

沈如故觉着他有些异常,换做他寻常的性子,早就跻身进来了,哪里还会问她。

这是沈公馆,不是别的地方,他的地盘,就算她不准许他进来,他也有权利进去。

沈如故没有和他僵着,而是转身往房里走,她也没有关门,显然是随便他进不进来。

沈崇楼跟在她的后头,顺手将门合上,但房里已经进了不少冷风。

他瞧着没有点燃的木炭,问:“这么冷的天,怎的不生火?”

“相由心生,冷也是这个道理,心是冷的,生再大的火也没用,心是热的,不生火也会觉得暖。”她的话,没有温度,至少在他听起来是如此。

沈崇楼沉默,不过他的动作倒是随意了些,找了个位置坐下来,随手倒了一杯茶。

茶水早就凉透,喝进去的时候,沈崇楼只感觉透心凉的刺骨之感。

他睨了一眼站在窗前的沈如故,那里的窗户半敞开的状态,雪下得大一些的时候,就会随着轻风飘进来。

她仿佛在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能够活得清醒些,即便是冷,可她也像是没了知觉。

被限制了自由,就是一只金丝雀,若他再对她狠一点,她便觉得自己活着像具行尸走肉。

“你过来,我有件事要和你说。”沈崇楼换了一个方向坐着,并且朝她招了招手。

沈如故明明是听见了的,但她对沈崇楼的话没有半点回应,沈崇楼面对这样的沈如故,总是不自觉地冒出些许火焰出来。

她在他这里,永远是能耐的,只因,永远都能轻易的挑起他的情绪。

沈崇楼没有逼她,而是朝沈如故走去,他站在她的面前,桀骜的短发,发梢还滴下一滴雪水来。

雪水落地悄无声息,他和她对视着。

沈如故瞧着要说话的人,却良久不吭声,他像是有千言万语说不出口。

她主动问:“不是有话要和我说么?”

“秦修远他……”沈崇楼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沈如故打断了。

一下子,他鼓出来的勇气,被打消了。

她听到秦修远的姓名有些激动:“我来都来了,你打算何时放了他?”

见他别过头,不再看她。

沈如故的心凉了一截,沈崇楼那日说的话,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的眼神落寞,自言道:“我知晓,你又该说我在你心中没有那么重的份量,你也不可能为了我放过秦修远。”

沈崇楼依旧是沉默,房间里,当沈如故的声音消散之后,寂静的可怕。

“不过,你能不能让我去看看他?至少让我知道,他现如今是个什么样子,他的身子骨不是那么好。”沈如故担忧道,她恳求的眼神沈崇楼并未接收到。

沈崇楼没有半点动容之态,她的话没有打动他,也不可能让他答应下来。

难道,他当真如此冷漠吗?

沈如故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衣袖,这是这么多日子以来,她第一次主动伸手如此对他。

这样的小动作,只有在小时候,她才会做,而他原以为,这辈子也不可能再有这样的时刻了。

沈崇楼低眉瞧着那只纤纤玉手,只是,她如此做的动机,为的是让他心软去看秦修远。

她知晓什么招数用在他的身上最有效,他喜欢她的温顺,喜欢她的主动,喜欢她对他点点滴滴的示好。

可正因如此,他的心也像是被针扎了又扎,秦修远在她的心中,那么重要。

他本想亲口告知她,秦修远死了,如今,让他如何说得出口?

沈崇楼将她的手拂开,视线落在那清丽的脸庞上,道:“好,你去看看他吧。”

沈如故见他准许了,脸上终于多了明亮之色,这样的她,才像个人而不是木头。

瞧见她脸上的笑意,沈崇楼的神色却逐渐黯然下去。

她甚至不和他告别,也不问他秦修远在哪里关着,急匆匆的往外面走去。

行动足以证明,她又多着急见到秦修远。

可大牢里,她是见不到秦修远的,而他也只是交代了下面的人好生埋葬秦修远,他也不知道秦修远会葬到何处去。

沈崇楼靠在窗户口,外面的风雪吹再他的后劲,后脑勺,还有后背,那一刻,他也感觉不到半点冷意了。

仿佛,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天气,所以可以变得很麻木。

就如,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他都没有去追,他也习惯了她的离开。

但他不习惯她的彻底离开,他不追,是知晓她还会再回来。

秦修远死了,他倒也想知晓,她再次回来的时候,会如何对他?

……

沈如故终于呼吸到了沈公馆以外的新鲜空气,她匆忙出来,也没带伞。

外面的雪其实已经小了很多,但寒意却依旧那么浓,她将顺手将披出来的狐裘拢了拢。

还未离开沈公馆的范围,扫雪的下人靠在一起,虽然手里拿着扫帚,却不是在扫雪而是议论纷纷。

沈如故听见他们道:“大帅这次未免草率了些,怎么说杀就杀了?”

“大烟祸害了多少人你又不是不清楚。”又有人如此道。

“那你觉着大烟的事情是不是秦家少爷做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人都死了,还去追根究底作甚?”

说话的人,尾音还未落下,就被来到身边的沈如故拉住。

下人看清楚来人,被沈如故吓得不轻,连声叫:“四小姐!”

即便沈如故在他们心中是秦修远的夫人,可说到底还是当初的四小姐,他们除了如此称呼沈如故,不知要如何叫了。

“你们方才说谁死了?”沈如故目光直视着他们,面对的人不肯说话,她就看看另外的人。

可没有一个人给她答案,沈如故的心,很颤,她听得断断续续,可都和秦修远有关。

下人们面对沈如故的质问哆哆嗦嗦的不敢吭声,沈如故力气一大,耸住了其中一人的衣襟。

她从来不是暴力的人,以往在下人们的心中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形象,发起火来的四小姐,却也是吓人的紧。

沈如故声量抬高:“你,说!”

“四小姐,你别为难我们做下人的。”有人恳求她。

要是让大帅知晓他们多嘴,要的可是他们脑袋。

“秦家少爷死了,对不对?”沈如故并未因他们的话从而放过他们,而是换了问法,“现下,你们只需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他们见沈如故不肯作罢,这才点点头,想着不多言,只是点个头没什么吧。

秦修远死了?不可能,沈崇楼那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引她入瓮,她来了,他是不会杀害秦修远的。

沈如故的心像是被压着千斤重的石,顿时间脑子也变得一片空白。

身上的狐裘因了她的大幅度往后退的动作,前面系着的带子松开来,狐裘散落在地上。

“我要了他的命……”这样的话,沈崇楼在南京时,说过,此时此刻,出现在沈如故的耳边。

不会的,她不信,沈如故眼底无光,秦修远不会死,他们一定是在开玩笑。

沈如故往前跑了两步,想要去大牢,前面的雪还没扫干净,下面的一层薄冰也没铲掉,于是,她重重的滑了一跤。

她摔得不轻,却不知疼痛的爬起来,双手撑在雪中,掌心那种刺骨的寒意让她死死的闭上眼。

漠然睁开,她直起身,转身,这次方向却是沈公馆。

沈崇楼之前在房间里,要告诉她一件事情,是什么事情,和秦修远有关的吗?

他这一次竟然松口让她去看秦修远,他从来不是一个容易说话的人,尤其是在秦修远的事情上。

沈崇楼的种种,让她现在细想,却经不起推敲。

沈如故觉得呼吸都很艰涩,她一瘸一拐的往沈公馆里面走。

沈崇楼已经不在她的房间,而是正坐在大厅里,她只要往正厅走一点,就能瞧见端坐在上方的人。

那个位置,曾经是沈昭年的独座,换了一身干净衣裤的沈崇楼进入沈如故的视线。

他知晓她会折回来,却不想会如此快,她的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痛苦神色。

她走近正厅的第一句话,是如此问他:“你当真要了他的命?”

沈崇楼搭在桌面上的手,几根手指随着她的话音微微颤动了一下,她的语气,比江北的冬季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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