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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盏书斋 > 清鸣如一 > 回眸处 丙
 
三十年前,天元殿上,形形色色的人站了十三个,本山一脉的紫庭上人,何明稳坐苔上,圣师傅,朽木道人,邱道人林列一旁,只是此时的邱道人身体康健,神采飞扬,一身正气风采昭昭.

其外还有两伙人,其中五个是点苍一脉的四大宿主,以及一个翩翩少年,还有两僧一道,自海外的神威而来.

点苍开口‘我们一脉,位列西方僻壤之地,这次不愿出手!’说话的是一个健壮的黑衣男人,一脸黑色,膀大腰圆,看起来十分刁蛮。

‘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施主既位居人上,何不为天下苍生出一份力呢!’身位高僧口宣佛号,点头施礼

‘位居人上?天下苍生?我昔日落魄之时可没见天下苍生帮过我!那些个你口中的天下苍生,不过是些鸡鸣狗盗之辈的小人罢’说罢别过脸去

‘哎!各位道友,今日我等若是不出手将来难免这邪教声势渐大,危及自身!’邱道人上前劝道

‘危及山门?数十年前是谁危机山门,大家不会不知道吧!’黑衣男人一句话,点苍一脉三人具是附和,唯有那少年,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看着一切

‘你说什么!’何明听到对方言论,立时就站了起来!双手于背后紧握,满脸的怒色

‘说什么?大家心里清楚,何必装傻!’对方丝毫也不让步,直言而去

‘阿弥陀佛,施主不看僧面看佛面,此次之事还是出手的好,当今天下,民心不牢,我等需竭力使民心向善,免得再起争端!’和尚眼见事态不妙赶忙打圆

‘慧明和尚好生无礼,自古以来,人心趋恶背善,早是定数,三灾六毒尽做美食,我们匹夫之辈,如何换人心性!’一名纤瘦的黑衣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满脸的鄙夷之色



那慧明和尚也是不骄不躁,沉沉说道‘既然你我各自据理力争,不若我们来打上一赌如何!’

‘老和尚,你犯戒了!’你一直独自观察不曾发声的少年徒自走上前来,看着一脸慈悲的得道高僧‘和尚,佛祖之罪人也,百姓,天下之罪人也,你那极乐世界门槛甚高,阎浮世界,芸芸众生,你那经文,才传了多少代人!’

眼见对方口宣佛号要做回应,少年抬手打断‘够了!我们今日来,本就只是想看看这世人的态度,世人的前路,本就在世人手中,不在我们几个!’说完,一摆手,点苍五人尽数离去。只留下面色难看的一干人等。



‘少年英雄啊!’那慧明和尚一旁的一个黑脸道人有感而出.

台上紫庭上人也是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看着底下的诸人。

‘点苍一去,不知道剩下我辈是否有能力一举扫清邪魔!’慧明和尚讲到此处,四下观望起来



‘区区妖邪,有何惧哉!’那何明本就对点苍的擅自离去不满,而如今听到慧明这番言论,更是心中气愤不过,说着话,浑身黑气暴涨,眼中精光四射,身后的手由拳变爪,猛地一发力。就听见门外一声破空之啸急速奔来。

待众人看定,只见何明已将一剑抓在掌中,那黑白相见的剑身散发阵阵凶气,那何明身上的黑气似乎对此颇有好感,一时间,人剑之气合二为一,甚是古怪,那何明全然不顾,只是右手缓缓将剑拔了出来。

但见白光由弱到强,直至照亮大殿内的每一个角落,刺的台下众人睁不开眼。与此同时,这本是高山绝顶之上的大殿四周,居然风云突变,只见狂风吹走浮云客,闪电催来摄人寒,茫茫天地尽失色,高低任尔一挥间.

大殿之内,白光消散,只见一柄人间神器屹立台上,流光闪动,锐气蒸蒸,剑身上 止戈 两个字分外显眼。



那朽木道人见到此宝真面目,干嘛躬身上前,不住的哀叹,惊讶‘何师兄!这....是?’说着,向何明投去不解的目光

‘那....那..是止戈神剑!’黑衣道人脸色大变,仿佛看到了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

‘止戈!?’两个字刚出口,朽木连连后退,顿时脸色十分难看

‘阿弥陀佛,何仙师,此剑命为止戈,却锋芒如此之强势,真乃不祥之物!’慧明和尚神色凝重,不住低头宣着佛号



‘大师,既要止戈,必示以戈,无有神威,如何止戈!’说到此处,何明双手运劲,慢慢还剑入鞘,顿时,周遭威压顿减,那周遭的天,也似逃过一劫,逐渐恢复如初。

看着尽数被折服的众人,何明放声质问‘此剑在手,不知可去否!’声音辽阔,底气十足。



不多时,北方蛮地一处名唤烈火神宫的地方,六个身影横扫八荒,一往直前,所挡之人尽数魂飞魄散,不多时,四个个身影就拦在了诸人面前,带头的,正是烈火神宫的宫主,李政,而他的身后,是由他一手培养护教三邪!

世人对战局之事多有不知,只知道,自那以后,烈火神宫这个地方,就再也不存在了,而昔日的宫主,居然在一个山庄内,安安分分的过着日子,谁也差不多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断回想着邱师叔刚才讲的故事,不管自己再怎么询问,对方就是不告诉自己到底谁赢了,陈小清只是一遍遍脑补,想象着李小冉父亲的高大形象,但不管怎么想,都觉得不合适,似乎总是差点什么。

越想越乱,越想越好奇,连身旁一只吱吱乱叫的小虎都忽略了,那小家伙见陈小清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又不搭理自己,一时生气,抱着陈小清的腿上去就是一脚,陈小清,本也没注意,这一击之下顿时踉跄开去,险些跌倒。

那小虎好似找到了快乐的源泉,捡起边上的一块小石头就砸了过去,脸上异常开心,陈小清只顾躲闪,见这小子越来越放肆,顿时就来了气,顺手捡起路边的一个树枝就要打他。

那小家伙也是机灵,连忙猛丢四五块石头让对方应接不暇,然后撒腿就往山下逃了下去。

陈小清怒气冲冲的一路追着小家伙翻山越岭,不多时又来到那处水塘旁,小虎顽皮,见四下无人,一纵身,就跳至一块顽石上,用脚不住拨弄着身下碧水,感受到清凉透体,小家伙不自觉的漏出陶醉的笑容,脚上一时间加快起来.

眼见这种情况,陈小清的心里炸了锅,那水池,本是小鱼姐姐的最关心的地方,往日里最好讨厌别人将它染脏弄混,可现在,小虎这般行为,要是被发现了还不得又起是非.

想到此处,陈小清赶紧箭步上前要抓他 ,可那小家伙终究是个鬼灵精,见有人来抓自己,脚上猛地又拨了两下,就笑着闪身躲过,看到自己又被戏耍,陈小清忍不住咬着牙,捶了下身旁的石头,心中一阵恼怒.

那小家伙一路往山下奔走,边跑边笑,天真烂漫,而在身后,陈小清怒目昭昭,手里不知从哪捡来的一条长棍迎风舞动,势必要狠狠的教训对方一番.



又不知跑了多久,陈小清竟然发现追不上眼前小家伙,往日里自己奔波于山间修习,自思腿脚颇有自信,可当下,这小虎似乎也不遑多让。

越追越恼,越追越气,尤其是听着对方那放肆的大笑,如同对自己的嘲讽一般,实在忍无可忍,终于,陈小清运起法诀,脚下一时生风。

眼见对方那摇晃的小脑袋就在身前,待陈小清当真要伸手去抓时,却发现,那身影猛的向一旁躲去,如此来回好几次,这可让陈小清心里又好奇又好笑,心想刚才救你时候也没见你这般能耐。

就这样两个人,一个猛扑一个急拐,追追逐逐,嬉笑怒骂,一直往山下飞速跑去



山间一无石屋处,依旧空旷非凡,少了那一点生气,似乎很是孤单,石屋上的几根杂草迎风摆动,在山风中显得格外自在。

不远处,吱吱的乱加夹杂着阵阵大笑由远及近,不多时,这一对打闹的人影终是来到石屋前,小虎左绕又绕,陈小清也跟着紧追慢赶。淘气和淳朴写满两个孩童的脸庞,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幸福.

那陈小清逮着机会,一个飞扑,就要将小家伙揽在怀中,可那小虎身形娇小,向后一蹿,直接从对方怀中跳出,顺势,还用脚踩了对方脸上一下。

这一脚,可真是让陈小清脸色通红,用尽力气的开始猛扑猛逮,势必要抓到对方以泄心头只恨。

两人渐渐闹至空地外的山崖旁,刀削般的绝壁与天为邻丝毫没有任何阻拦,两人正是情极之时,哪里顾得上什么安慰,那小虎也是仗着自己身形小巧,尽往危险地方站,自思对方不敢把自己如何,可那陈小清已在气头上,心想此地生活多日,如今身手又不若以前,便少了三分敬畏.

待小家伙做出一系列嘲讽之像时,陈小清终在恼怒间冲了上去,抬脚的一瞬间,看着小家伙闪过的地方,她就悔恨不已,因为,自己已经全然失控的即将冲入山外的万丈深渊.



眼看万分危及之时,陈小清也不知从哪来的反应.就见她右手猛地扣住脚下的一方岩石,而整个身子已悬挂于悬崖之上,小家伙看到这般景象,也是慌了神,一脸的的惊恐害怕,赶紧弯腰过来,用两只手死死抓着陈小清的手腕,生怕对方掉下的拼命用着力.

看着头上小家伙挣扎的脸庞和若隐若现的眼泪,陈小清心头不知作何感想,只是看了一眼身下的白云阵阵,听着耳旁风声吹起,不敢多想,只得赶忙将另一只手搭了上去.

用尽一番心力,两人终是坐在稍远的地上不住的喘着粗气,那小家伙看了陈小清一眼,马上扑进她的怀里,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吱吱的乱叫着,双手不住捶打对方的胸口,声音悲哀异常.

陈小清单手撑地,另只手附上对方后背,看着不远处差点丢掉性命的地方,心中也是后怕连连.

‘怎么了吗?’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身后的石屋传出,陈小清心头一动,知道那是自己的师傅,也不知它刚才看到自己的惊魂一幕没有。

一个黄色的身影迈步出来,阳光下毛发通亮,步履间神态安详,围着两人转了几圈然后扭头看向陈小清满是做贼心虚的脸庞‘,傻徒弟,你刚才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搞的我都被这小家伙的哭闹吵醒了!’

陈小清一听,心头稍宽,脸上赔笑起来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师傅,我就是看他淘气,替你收拾了他一顿,这不,正跟我闹呢’说着话,看向怀中的小家伙,丝毫不敢提及刚才危险的一幕

‘也好,是该管教!免得日后又出什么乱子!’说着话,抬步就往山上走‘快,跟上!’

陈小清一脸的迷惑,但还是直起身子,抱着小虎,快步赶了上去。

两人一猫一路往上而去,是不是的有问有答。

走了些许时候,终于,来到一个雾气腾腾的地方,此处,名唤两难崖。



两难崖前,风声涌动,云雾遮天,一道绝路离山孤走,两人宽,八九步,两侧树木常年碧绿,郁郁葱葱,不知为何,此处的风,似乎更冷,云仿佛更厚,

陈小清站在猫师傅身后,手中牵着瑟瑟发抖的小虎,不知为何,这小家伙一到此地,就失去了那自由自在的天性和勇气,仿佛是被此地的冷风吹得害怕不已。

‘我刚才跟你说的,你都记住了吗?’猫师傅头也不回的自顾自问这话,而它的身上好似总有弄不顺的毛发,不断用舌头摆弄着

陈小清的脸上写满了亢奋,因为,她终于要完成自己心头的最大心愿了。

上山之际,自己的师傅告诉自己,它要下山去办些小事,而自己没时间照顾徒弟,本想托付给其他人,却都是嫌麻烦的不愿意,就连自己的师叔钟离也是连连摇头,想到这里,再加上总是看到陈小清对着远处发呆,索性这次就趁此机会让她回家去寻找亲人,以解相思之苦。



不多时,脚步果然声起,两个人影由远及近,一个是显眼异常的钟师叔,他正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包袱,一脸的喜庆之色,而另一个则是不时咳嗽步履缓慢的邱道人!

待两人来至面前,兴奋的陈小清上前躬身‘二位师叔好!’脸上说不出的高兴异常。

两人点头,那钟离将包袱递给陈小清,示意她收下,陈小清接过来,颇有些沉,‘师叔,这里面是什么!’说着话,就伸手解开其中一页,就见一把熟悉的剑柄兀自漏出,陈小清也是眼中一惊,伸手去拿,一把长剑悠然而出,只是剑身仅有一半,冰冷的触感传来,这才想起,这时昔日救过自己性命的那柄断剑,看到这里扭头看了眼身下依旧发抖不已的小家伙和身旁的几人。

‘收起来吧!本山规定,原是不能给出山的小徒物事的,更别说刀剑一类的凶物了,奈何...’邱道人讲道此处茫然的看向一旁的钟离又转头看了几眼别过脸去的猫师傅,一脸的为难表情。



‘唉!我说邱师弟,门派还规定不让进山的小徒随便外出呢,这不还是让她们随便乱跑,再者说,一把断剑,有何用,留给你?要不你把你那把破剑咱连换换?’说着,指了指对面的陈小清,示意她将断剑包起来。

‘门中规定...’邱道人那苍白的两旁还要说些什么便被钟离摆摆手打断了,插嘴起来‘行了行了,门中规定,咱们三个里面,我是师兄,师弟不能不听师兄的!’

邱道人不情愿的点点头‘这倒也是!’

‘都商量好了?’待两人说完,那黄色声音幽幽转头,而后径直向前踏出几步,纵身一跃,一道黄影便架风而走,十分洒脱。

钟离见状,赶紧追上两步对着空中大喊一声‘别忘了我的事情!’也不知对方能否听到。

陈小清看着着一幕,心中大叫‘不好,我怎么走啊!’

‘来吧,我带你一程!’不知何时,邱道人的手上多了一把剑,只是剑身坑坑洼洼破败异常,毫无锐气可言。

只见他将剑一甩,丢至山下,只听一声长啸,那剑迎风见长,长到船般大小,停至身前那段绝路旁。只是那上面的伤痕更加清晰,看得人惊心动魄,不住的转头打量起病态连连的邱道人。

‘走吧!’邱道人干咳两声,摇步上前,一身的风尘仆仆。

陈小清见对方稳稳立于剑身,脚下长剑好似大地,厚实可靠,也是心中向往,刚要抬步,就觉腿上一沉,只见那小家伙依旧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腿一声不吭的害怕非常.



陈小清想了想,然后将小虎抱起,递给一旁的钟师叔,希望他能代为照顾,那钟离也是两眼放光,赶忙伸手去接,可是,小家伙似乎不愿离开少女,双手死死抓着对方衣袖,不断的吱吱乱叫。

‘带着吧,免得又被我这师兄拿去蒸了’邱道人不经意的一句话,顿时让小家伙急速爬到陈小清身上,死死抓牢,说什么也不愿放手,而陈小清虽然也是一脸惊恐,但只当笑话不敢尽信!

‘你这个病鬼!胡说什么呢!’钟离瞪着不远处体态虚弱的邱道人,愤然说道。一转头,双手还直直的伸向那白胖的小家伙,脸上换上笑意‘来来来,来叔叔这里,叔叔带你去玩好玩的!’

可那小家伙哪里愿意,只是叫的更大声,更悲切,陈小清感到怀中小虎那用力的指劲,心中也是疑惑,转念一想,还是带着吧。于是十分抱歉的和眼前钟师叔道别离去,全然不顾钟师叔那失望的神色。



八九步的距离,却只有两人来宽,耳旁风声渐大,吹动发梢,带起衣襟,陈小清走了几步,见周围云缠雾绕,好似梦境,不由的入了迷,低头一看,脚下也是一片祥云,白云朵朵,看得人心中一暖,冷风虽烈,但却又异样感触,正思索间,忽然一阵疾风将身下云朵吹出一条缝隙,那天地之差一时间让陈小清呼吸急促头晕目眩,不敢多看,赶忙摇摇晃晃的向前走去,生怕跌可下去。



苍白的剑身,一经踏上,稳固十足,好似地面,周遭过往尽是自然之色,白云朵朵皆伏脚下,凉风阵阵,醒人耳目,目之所及,长空碧海,孤鸟霞光,当真壮观,一时间,仿佛连空气都是香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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