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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盏书斋 > 清鸣如一 > 落花有意 丁
 
惊于眼前之像,陈小清不由得格外打量起即将靠岸的架舟之人。

看起来也是清瘦的身子,黄色纳衣被海风带起,更显单薄,烈日下一个大大的光滑斗笠闪闪泛光,而身侧,那摇船之手却是出奇的粗狂,肤色暗沉,想来出家之人受那劳逸之苦,每日只是除去念佛打坐便要跳水劈柴.

想到这里,陈小清后退两步,只听一声闷响,舟停身前,那僧人低头合掌,口念佛号

‘阿弥陀佛!’

心诚气定,想来是个有为的高僧,陈小清只是直直的看着,哪里见过这般人物,见对方缓步而来,急忙低头施礼。

脚步声起,那僧人未走两步见前有施主,轻轻点头施礼,陈小清赶忙又是低头还礼。僧人抬头迈步便要向岸边远处屋舍走去,陈小清注目而看,也是好奇,这和尚怎么会从海上归来,难道那茫茫海上,还有寺庙不成?

想到此处,不由得纳闷起来,本想跟对方求证一番,却终是不欲多惹是非,扭头看一眼天上,见那故人还未归来,顿时,两手叉腰一声轻叹,就要转身离去

而此时,一道金色身影早已悄然游至舟旁,也不知在什么原因,猛地带起一阵水花,跃至水面四尺之处,阳光之下,一尾巴掌大的金色鲤鱼洋洋洒洒,灵气逼人,在那空中扎眼的功夫就打了个花,可终是身子一沉,发出一声闷响,居然落在那小舟之上,不禁打湿一片枯板,浑身随着金光止不住的扑腾不已,似要挣扎逃离此地。

这一幕也真是奇妙非常,自小就没怎么见过鱼的陈小清不由得看呆了眼,一双褐色瞳孔睁的老大,嘴也随之发出一阵惊呼。

看对方扑腾的欢,陈小清不由得好奇,迈步就踩上身前的小舟,脚下虽有些摇摆,却终是牢靠,轻轻摸过去,见那金光闪闪不住翻腾的小家伙原地不住跳跃,陈小清越看越喜欢,一时竟入神的蹲下身子痴痴看了起来。



‘阿弥陀佛!’有些熟悉的声音自身后想起

‘女施主,这鱼就在你面前,不知,你是杀是留!还望快些决断,不然时间已久,它便死在那里了!’说完话,又是一声佛号

陈小清转过身去,才发现刚才那黄衣僧人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站在身后,如今自己蹲下身去,才看清那僧人慈眉善目,面色清秀之气颇俊,尤其眉心一颗红色朱砂印记,十分灵性。但想到这脚下之物本就属于对方,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笑笑,轻声说道

‘这是大师的船,鱼既然在你船上,自然是大师决定它的生死,只是!’

说到这里,陈小清又回头看两眼那已经势微却依旧不住鼓起身子的发光之物,心中十分喜欢,便不舍的说起来

‘只是,我看它这般灵动,也是喜欢的紧,希望师傅能将它送了给我’

说到这里,陈小清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对方的眼睛。

那僧人连连点头‘施主仁心,这是自然!’说着话,迈步就走了过来,可那独舟孤小,如何能过两人,陈小清终是四下张望无处避让,却见那僧人来至身旁,看着那身后凄苦之辈,也是连连摇头,轻声念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痴心惹祸,何苦执着’

随即右手一抬,念一声‘去罢,莫再执着!’

只见那已经奄奄一息只剩腮帮子和嘴鼓动的金色鲤鱼似是得了神助,居然尾巴一拍至跃身侧碧蓝海水中,看到这般景色,僧人点头示意,而后弯腰对着陈小清连连叩头

‘施主功德无量!’

陈小清眼见于此,心中百般不愿,见那和尚将鱼放了,心念自己再也看不到对方,也是有些赌气便不愿再理他,起身就要离去

那僧人见对面面漏怒色,已心知大概,不由得一阵喜悦挂满眉梢,轻声指着对方身后水面,道一声

‘施主莫恼,你且看!’

那陈小清气鼓鼓的转身就要看这和尚有何花招,待她转过身子,就见那平静的水面处,一个金色脑袋探出水面,望着此处,似在道别,见四目看来,猛地跃出水面,连打两个滚儿落入海里,不复出现。

那陈小清看到这里,也是心头喜悦,虽然未能尽如自己所愿,但那鱼的喜悦之情,却通过这冰凉的水面当真流入她的心间,不由的让她缓缓挥起裹着的右手跟对方连连道别!

‘施主大德,日后当又福报!’

听着对方安慰之话,陈小清也是心头一畅,但望着天水一线的无尽远方,她实在不敢想象自己的下一步该如何是好,纵然自己感觉比意外都要厉害许多,可对于家人....想到此处,不由得低头轻叹。

舟身随着水面微微抖动,似有感应,那僧人见对方这样,也是不解

‘施主宅心仁厚,不知有何烦恼,可说来我听,我出家人于你一断!’

听到这话,陈小清轻轻转过身子,望着那不卑不亢的身形,终是欲言又止神色暗淡。

‘烦恼妄想忧苦身心,即是心中之气,说于我这方外人听,也是无妨,全做对风解忧!’

僧人心善,见女子眼神暗淡,不由的心生怜悯。

陈小清听到这话,茫然坐下身子,轻轻自言道

‘对风解忧啊,大师,你是出家人,没有牵挂,不似我,还要去流云城,找家人!’陈小清想起刚才不久那传功于自己的前辈,当着自己的面最后随风消散,全当自己的话是对他而言,毕竟,那是一个无法回答的人。



‘即是要去,那自去便是,小僧也正欲赶往那流云城中,一见故人!’说完,点头合十。

陈小清本就是无心一说,却听对方也要去此处,立时站起身子,惊讶起来

‘大师,你知道那个城怎么走吗?’

僧人见她神色好转,也是一笑‘哪有什么好走不好走,天下之地,不都在这脚下吗!’

说着话,转身就迈步而去.

陈小清本就为了方向的事头疼不已,眼下一听,对方似乎知晓道路,也是心中暗自叫好,急忙跟了上去。



没走几步,陈小清忽然转过头来,看向四下的天空,却是什么也没有,神色有些失望,回过头来,那僧人已走出老远,急忙迈步追去.

陈小清在山中时日不多,但自思脚上功夫还是十分了得,可眼下,却让她有些尴尬,那僧人明明在自己身前九尺开外处,清晰可见身影,脚下步履缓缓,而陈小清快步去追,却终是难以近身半步,任凭她自努力,也是不行.两人始终保持数步之遥,奇妙不已。

陈小清连追多时,心中不由佩服对方深藏不露,而自己赶了许久,身后之地早已被远远抛在脑后,此刻的周遭只是一个叫不出名的村落,零零星星几个年老人驻足 抬头于门前窗口,静静的盯着路过的两人.



两人脚步渐慢,都是出神的望着周遭萧条的景色,那本该生机盎然的村落,此刻却只剩几个孤寡老人痴痴呆呆,不时有叹息从四下传来。

于此同时据此不远的东处窑山内,玄阴老祖正一脸严肃的站在卓思凡的上方,望着身旁黑水中泡着的闭目少年,玄阴脸上升起邪笑,从身后取出一只青色瓶子,缓缓来到冒着黑气的池子旁,然后纵声念道

‘有了这些饱含怨念的鲜血,你的功力肯定能更上一步!’

说着话,就缓缓将手中瓶子横倒空中,任那鲜红粘稠之物自顾自的流入池内,脸上满是期待之色。

那黑色转眼将红色完全吞噬干净,整个池子热气猛然加剧,无数水面自顾自的冒着气泡,然后炸裂,而那卓思凡的洁白身子依旧在那当中纹丝不动,不多时,他的身侧一些黑水竟如蝌蚪般自顾自的爬上他的身子,四散开来,场面极其诡异,娜娜卓思凡依旧不动声色,好似死了一般。

‘小清姑娘!我有些口渴了,不如去讨口水喝如何!’

身前僧人转头对陈小清询问起来,同时单手施礼于胸前。

陈小清也是欣然点头,只是她自己自大上山以后,饥渴之感,似乎越来越少,尤其最近这些时日,甚至可很久没有吃过什么了,只是丹田之内一股气息越来越暖和!似乎能顶饥挨饿!

僧人独自缓步去到一白发老太跟前,躬身施礼

‘有劳菩萨,施舍一些水给我,不知可否!’

那老太见僧人面善,也是愁眉显笑

‘小师傅你在这里稍等,我去给你取’说着话,慢慢直起身子转身走向不远处的一处破败房舍中,那房子不过一人来高,窗子也是用布当着,墙身都是些泥土白石砌成,隐隐还能看到几根稻草夹杂在泥缝里,贫苦异常。

不多时,脚步响起,那人端着一个破碗,慢慢来至跟前,僧人低头,只见那刷的洁白的破碗中留有半盏清水,清澈透底,只是那水底之处有几条一扭一拐的虫卵在不住扭动,,看着对方慈祥的笑脸,僧人面漏喜色,双手合十,低头轻言

‘多谢菩萨!’

说着,就双手捧碗过来,一饮而尽。

随后低头递还对方。

那老人也是语重心长的接过碗,轻声问道

‘不知道小师傅,饿不饿,我家中还有几个馒头可以给你热热!’

僧人听罢,连连摆手谢绝,但心有疑问

‘我见菩萨这里都是暮年,不知青壮年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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