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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盏书斋 > 太后在上(重生)程殊纪别 > 第1章 双双重生
 
阴暗的诏狱散发出一股腐臭的味道,虫鼠在凝固的血液中滋生,这里关押的大多是犯了案的朝廷命官或最穷凶极恶的犯人。

这里是一处有命进没命出的地方,乌黑的监牢中埋葬了太多太多的冤魂,但纪别无疑是不同的那一个。

因为他是盛极一时的当朝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烈火烹油的日子中,就连皇帝都不敢直面他的锋芒。

但此时,他也像一只蝼蚁一样蜷缩在角落中,紧闭着双眼,满身都是受刑的伤痕。

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他功高盖主,他目无尊上,因此便被安置了一个莫须有的谋反罪名,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他被扒下乌纱,扔到这死牢中,只待择日游街示众,当众处斩。

“纪别!快起来,有人来看你。”牢门被咣咣砸了几下,连带着墙壁都在震动。

纪别从昏迷中惊醒,他想抬起头看一眼,却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只能又无力地垂了下去。他在心里冷笑一声,一朝虎落平阳,连这些不入流的狱卒也开始对自己大呼其名了,只是没想到,死囚不是不准探视吗?而且现在所有人对自己都是避之不及的态度,谁还会主动来趟这浑水?

“谁啊?”他从嘶哑的嗓子中发出气声,有气无力地问道。

“纪别……”纪别的上方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这女子用斗篷和兜帽完全掩盖住了自己的容貌,只留出了一双丹凤眼,这双眼睛十分美丽,只是被细密的皱纹已经爬满了眼角。

纪别一听这个声音便愣住了,他把头低得更深了,喃喃道:“我耳中竟是生了幻象?怎听得是阿殊的声音。”

程殊勾了勾嘴角,心酸一笑:“纪别,我来看你了。”看着角落中已经没有人形的男人,程殊脸上滑下来了两滴眼泪。

“阿殊!可真的是你?”纪别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提起眼皮向上看去,只见那双眼依旧还是熟悉的样子。

程殊较纪别大上一岁,两人情到浓时,纪别常常玩笑般称呼她为老太婆,那时程殊都会佯装生气不搭理他,但此时他才真正地感觉到,他们两个都老去了,他们都已过了而立之年,再不是鲜衣怒马的年纪了。

“好你个纪别,”程殊蹲了下来,滚烫的眼泪不停地向下滚落,说话时也带上了尖细的哭腔,“都姓着纪,你便真以为自己是那纪晓岚不成?”

“阿殊,你别哭啊。”纪别的眼中也淌下了一滴泪水,划过脸颊时带走了凝结的血迹和尘土,变得浑浊起来。

程殊哭得更凶了:“我原以为我们分开,你就会好好过日子,但你还是蝇营狗苟,沆瀣一气,你如何对得住我?”

纪别颤抖着抬起完好的右臂,抹掉了程殊脸颊上的眼泪,却没想到,在她脸上留下了一道黑色的脏污,他说道:“阿殊,我这一生,对得住天地,对得住庙堂,对不住的只有你一人。”

“你休要说这话。”程殊扑过去抱住他,但怕碰到他的伤口,只是虚虚地搭在他身上。

程殊的哭声渐渐压抑不住:“纪别你说,你我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啊?”

纪别无声地流着眼泪,抬起手拥住了程殊,临死前还能见到朝思暮想的人,他这一生也不算白过。

程殊抱着他哭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什么的样子,她小心翼翼地将纪别推开,开始解身上的斗篷。

纪别看着她的动作问道:“阿殊你要做什么?”

程殊的手指颤抖着,费力折腾了半天,终于将斗篷解了下来,她作势就要给纪别披上,边做边说道:“你快穿上这个,将脸挡住,跑出去,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你疯了!阿殊”纪别躲开了她的手,“我走了你怎么办啊?”

“你才疯了!”程殊非要给纪别穿上不可,“我是太后,谁敢奈我何?”

程殊不容分说地给纪别套上了斗篷,然后拉他起来:“你快走,走得越远越好。”说着她自己套上了破布一样的囚服。

纪别已经被他推到了牢门口,却久久不愿离开。

“你快走啊!”程殊已经要急疯了,拼命地推着他,甚至不管他的伤口。

纪别双手搭在程殊的肩上,说道:“我再看你一眼,就让我看一眼。”换下斗篷后,程殊的五官毫无遮拦地露在了外面,如果忽略了眼角的纹路,那较之十年前,并无多大区别。

纪别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狱卒见人出来便迎了上来,哈着腰毕恭毕敬地说:“太后娘娘,小的送您出去。”

纪别怕声音暴露,便没有说话,那狱卒因为不敢直视他的脸,因此也没有发现。

走过阴暗的牢房,踏上砖石路的一瞬间,但狱卒突然看到了什么,只见他停下来观察了一下,突然高喊道:“血!有血迹!”

听到喊声的狱卒呼啦啦地围了上来,人人手中都拿着刀,警惕地看着纪别。

有人认出了他:“是纪别!别放他走。”

纪别原本一条腿就已经半残,此时走了这么多路更加是强弩之末,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想往远处跑去,但狱卒们自然比他快了很多,瞬间便拦在了他的去路上。

纪别却收不住力气,直直地撞了过去,正正撞上了一把刀,闪着银光的刀刃从他的前胸进入,又带着一片血红从他的后心出来。

“太后娘娘,您该出来了。”程殊听到声音时骤然一惊,此时她正学着纪别的姿势缩在角落。

她没有说话,直到狱卒不紧不慢地打开牢门,用提灯在她脸上一晃:“娘娘,罪人已经伏法,您快回去吧,这件事我们自会如实上报给陛下。”

程殊木然地站起来,满脑子都是“伏法”两个字,她就知道,纪别那个傻子怎能跑出去呢,果然他什么事都做不好。

“带我最后看一眼他吧。”程殊将身上披着的囚服脱了下来,看向了狱卒。两名狱卒对视了一眼,随后点了点头,对程殊说:“娘娘请跟小的们来。”

因为纪别是重犯,若是因故在狱中死去所有人都担不起这个责任,因此他的尸身还摆在砖石地上,背朝上,心口处露出一道深深的伤疤。

程殊看着他的尸体,没什么表情,那狱卒见她没有发作,便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太后娘娘,夜深了,您回宫吧。”

程殊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那狱卒走近了一步说道:“娘娘,夜深了……”

只见程殊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然后口中喷出了一口鲜血,直直地便往地上倒去。

“娘娘——”

程殊再次醒来时,竟然是在长春宫的大床上,她用力睁开眼睛,觉得眼皮有些沉重,待适应了光明后定睛一看,守在一旁的是长春宫的一等宫女,知夏。

知夏看到她睁开了眼睛,惊喜地叫了出来:“娘娘您终于醒了!我去端药来!”说着她便跑了出去。

程殊感觉自己睡了很沉的一觉,现在脑子还不太灵光,她想着,五年前知夏就因为和侍卫私通被自己赶出宫了,如何现在还会出现在长春宫中。

寝殿的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福顺,是他身边最得力的宦官,也是这宫中真心实意为她好的人。

见到是福顺,程殊心里松了一口气,试探地问道:“福顺,今天是什么日子?”

福顺笑了一下:“我的娘娘,今儿个是金殿传胪的大日子,新科贡士们可都等着您呢。”

金殿传胪?程殊想着,那么岂不是刚结束了一场科举?

她又问道:“今年是哪年?”

福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他说话的语气中都带上了一丝哭腔:“娘娘,今天可是甲子年啊,您昨日摔到了头,不会真的……”说到一半,他也觉得似乎这话不甚吉利,就伸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都瞎说些什么啊。”

但程殊却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嘴里嘟囔着:“纪别,看来老天给我一次机会,我又要遇见你了。”

“娘娘?”福顺看着程殊的脸色,“老奴没太懂您的意思。”

程殊从床上跳了下来,趿拉着鞋将殿门关上,嘱咐了一句守门的宦官不放人进来,然后又啪嗒啪嗒地跑回来,拉着福顺坐下。

福顺受宠若惊,连连摆手:“娘娘您吩咐,老奴万万不敢坐的。”

程殊坚持让他坐下:“福顺你快坐,不然听了我的话,你怕是要坐在地上。”

福顺拗不过程殊,屁股搭着椅子边坐下了,还没坐稳就听程殊说道:“哀家已经死过了一次,如今是重新活过的。”

“咚”的一声,是福顺擦着椅子边坐到地下的声音,他捂着摔疼的尾巴骨,说道:“娘娘……您可千万别吓老奴啊。”

程殊“切”了一声:“哀家有心思逗你玩儿吗?你就当哀家做了一场十几年的大梦。”

“那娘娘你都梦见了什么啊?”

“哀家与今年那新科状元有了情意,还在一起了。”

又是“咚”的一声,福顺再一次没坐稳摔了下来,程殊在一旁不满地说:“福顺你上了年纪,这老胳膊老腿的,就不能自己珍惜着点?”

福顺心里有苦但说不出,他想着,娘娘,您以为是老奴自己想往地上坐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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