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艺芯轻轻推开秦俊延：''俊延，我走了。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秦俊延反手想拉住她的手：''我跟你回医院。该承担的责任，我会承担。''
''不，你没有责任。是我的责任。''崔艺芯摇摇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舜锡知道了这件事，他会怎么想？你父母，又会怎么看你？俊延，谢谢你爱我。这样就够了。''
秦俊延执着地握住她的手：''如果真要下地狱，那也是我的命。艺芯，我认了。''
''那不是你一个人下地狱，是你所有的家人都陪着下地狱。俊延，我们都应该理智一点。''崔艺芯凄凉一笑：''我们有缘无分。这才是我们的命运。''
......
三甲医院。苏遥穿着运动鞋，裹了件羽绒服去医院建档。
这几天降温，风又大，她也顾不得好看不好看了。
一直孕吐，她脸色蜡黄蜡黄的，气色很不好。从医院的镜子里看到那张蜡黄枯萎的脸，苏遥自己都觉得嫌弃。
妇产科在三楼，儿科在二楼。
苏遥裹着羽绒服往三楼走的时候，在二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季信燃。
他抱着一个小男孩，站在中庭的玻璃围栏旁边，指着一楼大厅的绿植盆景，在跟小男孩讲着什么，很耐心的样子。
苏遥躲到墙边看了看，果然，小男孩是浩浩。季信燃身后一米处还站了季家两个佣人。
多么慈爱的父亲，带着儿子来看病呢。苏遥摸摸自己的小腹，心里忽然又委屈又酸楚。
生下孩子的信念又开始动摇了。苏遥盯着季信燃的脸，越看越心寒。
他笑得很开心的样子，看着浩浩的眼神也很温和。
在他心里，离婚的失落和痛楚，早就抛到脑后了吧？
不，是她想多了，离婚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吧？黯然心伤，憔悴郁闷的，只是她一个人而已。
苏遥怔怔看了一会儿，咬咬嘴唇，正要往三楼走，二楼走廊拐过来一个人，差点和她撞个满怀。
''不好意思……''苏遥抬头看清对方后，道歉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她撞上的，是杜念蕙。
杜念蕙穿着紧身牛仔裤，脚上一双利落的平底鞋，真丝衬衫飘逸随意，外面穿着浅咖色开司米毛衣，看上去容光焕发。
''苏遥？''杜念蕙用身体挡住季信燃的视线，用力把苏遥拽到旁边的走廊里：''怎么，盯梢呀？''
她脸上带着冷冷的笑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苏遥。
苏遥没防备，被她拽得一个趔趄。
杜念蕙个子比她高，骨架也比她大。她因为怀孕变得很虚荣，完全不是杜念蕙的对手。
''你有病吧？''苏遥厌恶地摔开杜念蕙的手，气得直发抖：''我盯你的梢？杜念蕙，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她抬手指着杜念蕙的鼻子：''还有，我警告你，不要再用你的脏手碰我！''
''呵，脾气果然很大嘛。难怪信燃跟我说你又泼辣又愚蠢。他说的一点都没错。''杜念蕙笑吟吟的：''今天我和信燃带浩浩过来打疫苗。喏，信燃和儿子就在那边。很幸福对不对？''
季信燃会跟杜念蕙说她泼辣又愚蠢？不，她不信。她不信季信燃会背后这样说她！
苏遥冷冷道：''幸福不幸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些人为了嫁给季信燃，恬不知耻的造谣！''她昂起头看着杜念蕙：''杜念蕙，我告诉你，不是我争不过你，是我根本不屑和你争！季家这种垃圾人家，我苏遥根本不屑和他们扯上关系！你想嫁进季家，我衷心祝你成功！你这样的女人，和季家的气场很般配！''
苏遥说完扭头就走。
杜念蕙盯着苏遥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该死的小丫头！竟然敢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现在又瘦又黄，丑得要命，还敢跟她叫板！
产科，苏遥把护士发给她的建档卡揉成一团扔了。
''我想预约人流手术。''苏遥问护士：''该办什么手续？''
护士扔了几张单子给她：''先做下检查。如果没问题，再跟医生确定手术时间。''
''检查我在另一家医院做过，各项结果单我都带着，拿着给医生看也可以吧？''
''不行。我们医院只认我们医院做的检查。''
''好吧。''苏遥点点头，也不跟护士多纠缠。
刚抽完血，苏遥接到崔艺芯的电话：''遥遥，建档建好了吗？''
''嗯。好了。''苏遥撒谎。人流的事，等她做完了再跟崔艺芯说吧。省得她又要啰嗦。
苏遥接完电话，跟着排队的女人进了诊疗室。
''胎芽发育良好。''医生盯着B超图像对苏遥说道。
苏遥盯着上面小小两团黑乎乎的影子，心里有些恍惚。那是她的宝宝吗？童童和哥哥，就住在她肚子里？
''双胞胎呢。太可惜了。''旁边的实习医生小声嘀咕了一句。
''来，听一下胎心。''医生把听诊器递给苏遥。
苏遥接过听诊器放在耳边。
''咚……咚……咚''一声一声，一个声音稍微急促一些，一个声音稍微缓慢一些。
这是童童和哥哥的心跳吗？苏遥凝神听着，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她听见了！听见两个宝贝在努力的成长，这微弱的声音，是他们在向她传达信息：妈妈，我们来了！
苏遥泣不成声。
''好了。出去跟医生预约流产时间吧。''医生开始赶她离开。
苏遥跌跌撞撞地跑出检查室。
不，不用预约了。她不做流产手术了。她的宝宝，她要留下来！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她也要把她的宝宝生下来！
她会守护他们。没有爸爸又如何，有妈妈就够了！
生下来！生下来！这个念头从未如此强烈过。
那是两条活生生的生命啊！和她血脉相连的生命。这么大的宇宙，这两个小不点选择了她。满怀信赖地投奔她，她却差点狠心杀死他们！
苏遥自责极了，后怕极了。
她独自坐在医院的角落哭了很久。
心里积压的郁闷和痛楚，似乎都被眼泪蒸发了。
哭完之后，她擦干眼泪重新建了档。
预产期在明年夏天。苏遥裹着羽绒服朝医院外走去。风很大，吹乱了她的头发，她的心却很笃定，有着淡淡的温暖和淡淡的幸福。
远处的大路上，季信燃只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一闪而过。等他定睛再看时，小路上已经没有人影了。
杜念蕙牵着浩浩的手，看着季信燃怅然若失的样子，淡淡道：''我刚才在医院碰见苏遥了。''
她看见季信燃的脚步停顿了一下，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向前走。
''她跟我说了一些很不好听的话，信燃，你要听吗？''
季信燃不说话，却也没有阻止她。
杜念蕙张张嘴，却又笑道：''算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苏遥年纪还小，很多话，都是一时冲动就脱口而出。也不会考虑到会不会伤害别人。''
默默走了一段路之后，季信燃终于还是忍不住，假装不经意地问杜念蕙：''她说什么了？''
''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信燃，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就让她在心里永远是美好的吧。''杜念蕙微微一笑。
……
从医院出来，苏遥只觉得胸口很闷，于是没有坐地铁，慢慢地沿着大街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苏遥就累了。可附近既没有公交又没有地铁。车也不好打。
正在这个嘶吼，高峤打电话过来了：''遥遥，在哪儿呢？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呀！''
苏遥无精打采的：''不用啦，我没胃口。你自己去吃吧。谢谢你啦。''
''怎么没胃口了？生病了？''高峤很关心的问道。
苏遥随口搪塞：''是啊，不太舒服，想回家躺着。''
''你在外面？一个人吗？你告诉我地址，我马上过来，我开车送你。''高峤紧张起来。
''好吧。那麻烦你了。''苏遥接受了高峤的好意。她难受得很，双腿很沉重，胸口闷得气都有点喘不过来了。
苏遥在路边的长椅上坐着休息，二十分钟后，高峤赶过来了。
一看到苏遥，他的眉头就皱起来了：''遥遥，怎么搞成这样了？''
他弯腰盯着她的脸左看看，右看看：''你吸毒了？脸色这么难看。''
苏遥气笑了：''你说话能不能好听一点？你才吸毒呢！''
高峤看着苏遥的笑脸，心情很不错。他的小遥遥虽然脸色蜡黄蜡黄的，但是她那么一笑，还是让他心醉神迷。
他很想捏捏苏遥的脸，但又怕她不高兴，只好改成了拍肩：''走，上车，哥哥送你回家休息。''
苏遥很听话的上了车。一上车她就开始瞌睡：''高师兄，我睡一会儿，一会儿到了你叫我。''
''好。睡吧。''高峤很贴心的把音乐关掉。
苏遥闭上眼睛很想睡，但是却睡不着。胸口还是闷，还开始一阵阵的恶心。
她知道这是妊娠反应，以前也有过。忍忍也就好了。
苏遥忍啊忍啊，最后胃里开始翻涌起来了：''停车，快停车！我想吐！''
苏遥伸手拍高峤。
''没事吧？怎么了？''高峤吓一跳，可是这条路没办法停车：''忍一分钟好不好？前面拐个弯才能停车。''
他手忙脚乱的在车上翻，想翻个塑料袋之类的。
还没等他找到，苏遥已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她这阵子胃口一直不好，早上也没怎么吃早餐，吐了半天只吐了一些酸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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