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到底担心什么！”
思前想后，郝鑫确定自己的计划对圣域而言并没有坏处，只能主动向众人问道。
他属实想不明白，自己要做的是一项利己更利人的工作，这些本该支持的荣耀家族成员此刻不显得动力十足也就算了，这一脸颓废是要闹哪样？
“思想工作。”
卡塔终于接过话茬开口道，他轻按着眉心，目光渐渐坚定，似乎已经做出了某种决定：“假如我们要推动此项计划，不仅要得到各大圣城城主的认可，更要做好各大圣城外勤员工的思想工作，圣域的每一个生命都是自由的，假如他们不愿前往星河的深处收集物质，我们无法强迫他们……”
“而就目前的形势看来，即便我们和大多数流亡军妥协，那些外勤员工也未必安全——流亡军只是危险之一，在远离圣城的地方，向来都是星河兽的地盘，那些强悍而有缺乏智慧的生物，必定会将看到的每一艘航行器当做猎物，撕裂吞噬。”
“这其中要牺牲多少外勤员工，又要损失多少航行器，我们不得而知。”
“尽管你的计划听起来很简单，但事实上，它牵扯的太大的！就连我们自己也不确定，真的要铁了心推行下去，我们这些尸位素餐的老家伙，到底是做了件伟大的事还是将先祖赐予的姓氏钉在了耻辱柱上。”
卡塔认真的说着，最后才道：“抱歉，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还是考虑你的计划是否可行……目前看来，我要先替所有荣耀家族感谢你的好意，至于合作，恐怕我们得回去再商量商量……”
说是商量，其实他已经算是变相告诉郝鑫，荣耀家族放弃合作了。
是放弃，不是拒绝。他们知道计划一旦推行成功整个圣域会有多大的改变，但同时也知道，一旦计划失败，后果是什么。
到时候，恐怕所有圣城陷入混乱都是轻的……
郝鑫彻底急了。
他抓耳挠腮的想要说些什么劝说卡塔，但很快，他神情一怔，感觉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重点……
“等会儿！听你的意思是，劝说各大城主反而不是最困难的事儿？”
卡塔不解郝鑫问这个的意图，但还是点点头道：“各大城主并没有那么古板，只要和他们讲清楚其中的利害，过程虽有些麻烦，但最终应该还是会答应的……说到底，他们巴不得我们失败！”
荣耀家族的地位太过超然，他们的一次重大失败是各大城主最适合否决他们的途径，短暂的混乱是不可避免的，但从长远角度看，没了荣耀家族拖后腿（各大城主的看法），圣域说不定能迎来一个新的时代。
郝鑫闻言一拍脑门，自己八成是在异界呆的太久也快一根筋了，这么简单的逻辑居然没看出来。
卡塔见他沉默不语，继续摇头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即便各大城主施压，可能也不会有人配合我们的计划。”
没有人配合，那这项计划就是一个空谈。
作为荣耀家族的一员，尽管他时常对外宣称，圣域的人民从不畏惧牺牲，这句话几乎已经成了口头禅，可他心里清楚——没人愿意去死。外勤部门听起来高端大气上档次，其实就是一群挣扎在温饱线上的普通人而已，让他们在圣城周围工作可以，毕竟每次外出的大部分收益都归于他们自己，而且工作虽然枯燥，胜在没有危险，可假如是去星河的深处冒险，哪怕这项工作的背后有着何等伟大的意义……
一个最普通不过的生命都可以为了保护文明，保护故土而举起长枪、长矛，对敌人送上胸膛，但假如仅仅是为了一个理想，就很少人能这么慷慨了。
两者的区别在于，后者即便不去做，人们也能活下去。
至少卡塔，包括在场荣耀家族的代表都是这么想的。
郝鑫却有其他的看法，他撇了撇嘴，语气算不上讽刺，但话语充满批判：“恕我直言，你们如果真的这样想，那看来是我高看你们这些荣耀家族了。”
“你们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融入那些普通圣城人的生活！”
“也从来没有真正了解先祖的荣耀从何而来。你们只是把荣耀挂在嘴边，自以为是的做出了一些付出，就认为已经无愧于自己的姓氏。别瞪我，我说的是实话，各大圣城每年都有无数人饿死，可你们荣耀家族中有成员饿死过吗？没有，你们甚至连饿是什么都不知道，据我所知，你们消耗的所有物资都由三大圣城承担。”
“难怪近年来圣城人渐渐忘记了荣耀家族，忘记了那些姓氏，并非圣城人渐忘，而是你们的做法，已经让他们失望。”
他这番话并非为了刺激众人，而是在听了卡塔的言论后，心理确确实实这么想的。
这番话或许有些偏颇，毕竟荣耀家族还是一直有作为的，不过对于已经习惯了站在第三者角度上看问题的郝鑫而言，大体不差。
一番话说完，屋内众人的神色已经大变，或惊或怒，亦有几个人埋着头沉思——但无论如何，在场的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不至于突然发怒，皆是听郝鑫速度不减的继续道：
“或许有人觉得我是因为你们拒绝合作才恶言相向，那我问你们几个问题。”
郝鑫说着环顾四周，竖起了手指道：
“第一，你们常年呆在三大圣城附近，或许你们都知道三大圣城每年有多少人丧生——但有谁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
“第二，你们有谁关注过，那些普通人明知道加入外勤部有危险，为什么还趋之若附？”
“最后，我想问问你，卡塔，南斯这个姓氏到底是怎么来的？”
随着郝鑫说完，屋内陷入了短时间的死寂。
倒是那位昏昏欲睡的老爷子此刻和睡醒了一般，两只浑浊的眼睛里闪着饶有深意的亮光，他像是看了圈身边的后辈，最后摇着头开口：
“你问的几个问题，我倒是知道一些。第一个问题，去年，三大圣城共有五万三千多人消除户籍，除去一些逃离圣城的，约有五万人丧生。其中，饿死的不到千人，尽两万人因医疗设备缺乏死于疾病，近一万人死于工作过程中，其中，有两成属于外勤人员……”
郝鑫惊讶的看了老人一眼，他倒是没想过，荣耀家族总还有真正务实的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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