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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盏书斋 > 天师无名 > 第3章:黑锅
 
  见久久没有人来,似乎整个世界都把自己给遗忘了,季无名可没那么好的耐性,直接一把扯下了红盖头,打量着这房间里的陈设。

  房间内一色的红木家私摆件,四围的墙面上装点着各色的字画,房间内缭绕着淡淡地檀香,看起来似乎一派书香门第的样子。

  此时正是皓月东升的时辰,窗外月光的银辉撒进了屋内,窗棂上一排排醒目的铃铛赫然在目,更是在墙垣门角处,更是张挂着绘制着百鬼过境的木质图腾,

  朦胧的窗纱被夜风轻轻吹拂着,带动那些铃铛也都似乎发生着连动一般,清铃作响。

  图腾上的魑魅魍魉惟妙惟肖,不知是否是错觉,季无名似乎听到了那画面上隐隐有厉鬼咆哮,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是什么人这么没常识,这么招阴煞的东西,也堂而皇之的挂上这么多。

  要说防灾挡煞吧,这无疑是火上浇油,要说防贼吧,这房间处于深宅大院内,这神剑堂也是江湖上的名门大派,怎么着,也没有哪个毛贼敢登堂入室啊。

  如果他没记错,这身体原来的主人,可是自己亲眼见过和那少爷八字合婚的书函,那书函上显示这位小公子也是上上大吉的好命啊,

  可这好命怎么偏偏就傻了呢?

  得,看来无论这出生如何,命数再说得天花乱坠,这要衰运起来,也是殊途同归。

  按这小公子的生辰来看,可明摆着是说的七赤兑命,可这婚房?

  季无名踱步到窗前,凝视着天上的那一轮升起的满月,若有所思,这命格的死气在东方,这间婚房显然是位于正东。

  看这房里的摆设,案牍上随处可见的瑞兽晶石,这林老堂主是很相信这命道格局的,为什么这么浅显的忌讳,却不知道避忌一下呢。

  再者说了这少爷不是个傻子吗,先天已经不足了,这后天还不懂得弥补,还想用冲喜这么老套的路数,能扭转这命局才怪?

  季无名摇了摇头,无奈苦笑,看了一眼被风吹得不断摇曳的红烛,感叹自己这喜欢管闲事的老毛病又犯了,自己这都自身难保了,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听着遥远随风传来的更漏声,都已经二更天了,依然不见半个人影,也是,对方只为了冲喜,这娶亲也只是走个过场,想用这喜气扭转些运势而已。

  白天那位的傻笑声,似乎还声犹在耳,觉得这命运之神开起玩笑来,还真是大手笔。

  看着这屋内随处可见的大红喜字,他只得无奈苦笑。

  也好,少了许多麻烦,正和他意。

  神剑堂若大府邸,除开练武堂,以及弟子门的厢房,决大部分都份属这林氏的内馆,此时季无名身处洞房之中,却丝毫察觉不到,那前院的喜庆气息。

  莫不是喜筵已散,都各自回房歇息了?

  身体的不适感依旧很明显,季无名抬手捶了捶,被长时间捆副到酸痛的胳膊。

  突然,意外老远地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嘈杂的呼喊声,纷乱的脚步声四起,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季无名凝神静听,觉得这些个脚步声,伴随着凶狠地呼喝声,似乎离这边越来越接近了,一种非常不好的直觉袭上心头,

  他正疑惑这些个凶神恶煞的人到底要干什么,那些个杂乱的声音便在她的门前停下,下一秒洞房的大门被人粗鲁地踢开了,竟然是被一伙家丁,破门而入。

  季无名立刻被这样周到的礼数,震惊到无以复加,瞪大着杏眼,粉色的樱桃小嘴抽动着,心说这又是来的哪一出啊,莫不是这林家后悔这门亲事了。

  心说你反悔归反悔,这么兴师动众的是要干嘛?

  莫不是老天爷嫌那神来的一笔还不够尽兴,还想另外加些戏码。

  只是这后果,远比她想得要严重,因为那绳索又重新回到了它们原来的位置。

  这些人凶神恶煞地,丝毫不顾念自己是新过门的少夫人身份,不出半晌,季无名又被重新捆扎了个严实。

  他又怎么会老老实实地束手就擒,一边死命地挣扎着,一边大声呵斥:

  “你们要干什么?这么胆大妄为,不知道我是谁吗?”

  纵然是这身体本不属于自己,季无名还是被这样无理的对待激怒了。

  “知道啊,少夫人,我们‘请’的就是你啊。”

  其中一个最为穿着光鲜,神情凶狠的男子,阴阳怪气地说着便朝其他人使了个眼色。

  此时,那些个家丁打扮的人哪里会理会他的申辩,粗鲁地架起他,连拖带拽就往前庭去了,到了花厅,更是一把便把他推搡到了地上跪倒。

  现在的季无名身着大红色的嫁衣,却哪里有一丝新娘子的样子,竟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在等待着审判。

  原本梳理好的发髻已经松脱了,乌黑的发丝凌乱地垂在脸颊的两侧,头上的钗环也已经不知所踪。

  “兄长,我早就请人测算过,这丫头和咱们家林洛贤侄的神气不合,孤煞星入命,就算她再怎么才貌双全又能怎样,诶,想不到这冲喜不成反倒成了催命符。”

  那长吁短叹的是一个留着八字须的中年男子,一身锦缎青袍,端地儒雅沉稳。

  “堂主,定是这家人贪图礼金,擅自在生辰上做了手脚。”

  “还说什么上天眷顾,洪福齐天,命星尊贵无极,一个普通小女子的命格,有那么夸张吗?”

  “是啊,简直是满口谎言,这家人为了富贵,用心何其歹毒。”

  “对啊,爹,伯父和李长老他们说得都没错,不然小弟这病怎么会来得这么蹊跷。”一个生得甚是英挺刚毅的年轻男子趁机插话道。

  虽说这理由听起来有些牵强,但现下又似乎找不到什么别原因,那被人一再劝建的中年人,焦急地在花厅里踱起了步子。

  季无名一眼便认出了,此人正是神剑堂堂主林成天。

  不见到这张脸,季无名倒是忘了和这神剑堂的过节,之前就是中了这门派中一名高阶弟子的暗器才会沦落到这般田地的,自己会这样全拜这神剑堂所赐。

  此时的季无名,深深有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感觉。

  可叹这神剑堂可是自己的生死大敌,真是造化弄人,自己的命运是有多不济,才会自动送到这仇人的门上。

  这群家伙,真是一丘之貉,这么对待一个弱女子,遇到事情只会甩锅给毫无招架之力的人背,也真是无耻下流到没有底线了。

  只听此时,厅堂中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小公子印堂晦暗,周身溃烂化为脓血,这明显是污浊之气郁结,阴气太重所至,只恐怕。”

  “恐怕什么?”

  林成天听到连城中的名医生都这么说,更是焦虑万分,连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只怕小公子过不了今晚。”

  听到这里,满腹愤懑不平的季无名似乎听出了些所以然,这才想到偷眼瞧了瞧这花厅中的情景。

  只见,花厅里那体积庞大的金丝楠木卧榻上,正躺着个人,双目紧闭,面色晦暗,嘴唇发白,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即使是这样的视角下,这个躺着的青年男子,十八九岁的年纪,俊眼修眉,气质脱俗,就以一个男子的眼光来看,这样的相貌也是引人眼目的。

  只可惜,这么出众的样貌却是个傻子,也算是暴殄天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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