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些问题，我不会再问出口。
我们的这一份祖孙情，早已经在他将我关入噬魂阵中时就出现了裂缝，就算他现在做再多的弥补，都无法让破镜重圆。
“那个……祁临是不是跟您说了，我这次回来，是要借噬魂阵一用？”气氛又安静了下来，我开始找话题。
“嗯。”老爷子点头，他看向我眼里流露出了一些心疼。
“这段日子，你在外面受苦了。”他突然这么说。
我抬起眼，心里虽然涌动着万千情绪，可是脸上却还要强迫自己的带上微笑。
“我没事，祁临对我挺好的，他一直都护着我。”我想要自己看起来开心点，双手绞在一起，想以此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听我这话，老爷子却浮上了一丝落寞。
曾几何时，护我疼我的人，是眼前的这位长辈，从我蹒跚学步开始，他像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一般为我遮风挡雨。
是他教会了我如何做一个正直的人，却也是他，摧毁了我前半生的信仰。
“那就好，那就好……”老爷子连连点头，许久，脸上又浮现了欣慰的笑容。
“我吃饱了。”我放下碗筷，站起了身，“我这几天会暂时借住在江家，打扰了。”
我朝着老爷子珍重的鞠了个躬，眼泪随着我的动作而滴落。
“有什么打不打扰的，这本来就是你的……”老爷子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停住了，最后那一个字，我们都知道是什么，可是他却没有说出来。
可能是意识到我不会再将江家当成自己的家，这位老人家，看到我起身时泪眼朦胧的样子，竟也哽咽了一声，皱纹横生的脸上强忍着笑了一下。
我转身，走出了内堂。
其实我多想回到从前，多想当做这一切的事情没有发生，他还是那个虽然外表威严却对我百般宽容的爷爷，而我，也无忧无虑像只小猫一样调皮捣蛋朝着他撒娇。
可是我知道，他不是了，我也不是了。
从江家内堂走出来，刚好夜幕降临，静谧的晚上带着凉风，撩拨着我的头发，也将我脸上的泪痕吹干。
我深呼吸了一口，调整着情绪。
我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颓然的往后靠着。
“江庭遇。”初南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我转头，看见了从花丛后面走出来的他的身影。
见到他久违的笑脸，我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我挪了挪自己的身子，用手拍了拍被我腾出来的位置，“来，过来。”
西山一行，我觉得我和初南之间，距离似乎更近了一步。毕竟，没有谁能抗拒一个能豁出性命来护卫自己的人。
虽然初南可能在年龄上大我许多许多，但是他的外表就是这样一个像是刚刚成年的少年，他笑得那么暖，像是和煦的春阳。
我在想，如果我有一个弟弟，那就一定应该长成初南这般模样。
初南也不扭捏，他在我的身边坐下，一直侧头看着我的方向。
“你什么时候醒的？”他问我。
我本脱口而出想说是上午，但是一想到上午和祁临做的那些事，又话到了嘴边又换了词，“下午……”
“嗷。”初南点点头，又收回了目光。
他盯着自己的鞋尖，又陷入了沉默。
“谢谢你啊初南。”见他这副样子，我开始找话题，“在西山，要不是你，我根本就没有办法撑到现在。”
初南的眼睛往下瞥着，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谢我作什么，就算没有我，你也是可以安全度过的。再说了，这一切都是祁临的功劳，你能够挺过来，也是因为他……”
“祁临确实有功劳，但是你对我的帮助也很大。”我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我们是搭档，不管我怎么样，军功章里都应该有你的一半。”
初南脸上的笑容灿烂了一些，他双手交握，深呼吸了一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事实证明，我对祁临的感觉没有错，我说过，他不会背叛我。”虽然我知道初南都是为了我好，他当初质疑祁临，也是怕祁临伤害我。
但是，祁临是我的爱人，如果我都不信任他，那他在为我做那些事的时候，他一定很寒心吧。
“嗯。”这一次，初南没有反驳。他附和了我一声，随后，缓缓了站起了身。
“江庭遇。”他移步走到我的面前，像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怎么了？”我抬起头看着他。
初南就那么盯着我，夜色之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明明觉得他有千万句话想要说出口，可是，他却最终只化作了一句叹息。他伸出手，朝着我的脸过来。
这一次，我没有躲开他，可是他的手在我的脸颊边滑过，最后，落在了我的头发上。
他动作轻柔的揉着我的发丝，这样的动作，我总觉得有些熟悉，可是具体的，却又想不起来了。
“江庭遇，我要走了。”他突然说。
“走？”我大惊，“走哪去？”
他不是说会一直跟在我的身边吗？我才好不容易得了一个这么好的朋友，他竟就要走了？
初南帮我整理着被风吹乱的头发，他的手指碰到了我的耳朵，我侧头，看到他的手指微蜷，像是触了电般，又慢慢的收了回去。
“你已经不需要我了。”初南的声音带着一些忧伤，“有祁临在，他能护你周全。”
是因为这样么？可是我想让他在我身边，又不是因为他可以保护我，我不需要他保护我，相反，我希望在他护了我那么多次以后，我可以尽我所能去保护他。
“初南，你和祁临不一样。”我努力的跟他解释着，“你们两个对我来说，都是重要的。”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初南接了我的话，可能是我的神色真的过于紧张，他突然就笑了，“哈哈，跟你开玩笑的啦，我当然知道我在你心里很重要，这么久了，就算是块石头也得被我捂热了不是。”
“那你……”我更加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要走？”
初南转了身，他仰头，看着星光密布的天空，语气中带着一些向往，“自然是要继续我的旅途，去看更大的世界。”
我也随着他的目光，抬头去看那星星点点的地方。
“江庭遇，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咒印师么？”他侧过头来问我。
咒印师？那个被阴阳家拉入黑名单的支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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