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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盏书斋 > 李修吴玉寰 > 第84章 渺渺:十九、来日方长
 
原来他一直在房中等着自己,季恒看着显得有些不安的云飞岚,不禁又心疼了起来。如今已经明白了,他之所以会生气,是因为心中嫉妒着云飞岚眼中只看得到聂威,全然看不到他季恒。他与云飞岚相依为命十年,聂威却不过只是个从前伤害过云飞岚的人,若真地要比一比孰轻孰重,季恒想自己至少有九成把握能胜得过聂威在云飞岚心中的分量;而剩下的那一成,他要自己去填满,不是作为弟子,而是作为他可以依靠的人。过去的十年,他生命中只有一个云飞岚,而云飞岚又何尝不是只有一个季恒呢?他是个什么事都愿藏在心中独自苦恼的人,这样的人其实最容易受伤,最容易不安,所以他才会怕季恒真地会因此与他存了心结,那么他,便又要剩下孤孤单单一个人了。越想心疼得越厉害,季恒恨不能将云飞岚紧紧抱在怀中,告诉他自己绝不会伤害他绝不会留他一个人不理的。可是他知道还不能这样做,这样一定会把他吓跑的。季恒呼出一口气,扯出个大大的笑脸,“师父,原来你在这里,徒儿为了找你把轩辕宫都跑遍了,可累死徒儿了。”

云飞岚怔怔地看了他片刻道:“你找我?那……你真地不生气了?”

季恒按着他坐好,“哪有弟子生师父气的道理?是徒儿惹师父生气了,都是徒儿不好,徒儿这里给师父赔罪啦。”说着倒了杯茶,低下头恭恭敬敬地递到了云飞岚面前。

云飞岚接过茶,犹豫地道:“没有,你也没说错……我来不是要你给我赔不是,”云飞岚又站起来,将茶杯放到桌上,“你是不是明明还在生气,所以故意这样说?”

他眼中有些着急,是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想起初遇之时,他待自己永远是冷冷淡淡地,这么多年下来,他那脾性却也是因为自己改变了许多。他会为此着急,是因为他心中在乎,季恒笑了,不管怎样,他在乎。“师父,”季恒这一次拉着他一起坐下,“都是徒儿不懂事,惹了师父生气,又害师父担心,徒儿是真地知错了。徒儿承认,说师父不愿说的事再也不问了,那是气话,徒儿还是要问的。可是徒儿再不敢逼师父,师父什么时候想通了,就告诉徒儿好不好?”

看到季恒真诚的目光,始终含笑的眼,云飞岚这才渐渐放下心来,不过聂威的事,他是真地不想提,“其实也没什么事……”

季恒扁了嘴,“只要是师父的事,无论大小,徒儿都想知道。师父答应徒儿吧,好不好?”

看他淡淡地撒着娇,云飞岚忍不住笑了,“那……等以后吧。”

见他应了,季恒欢喜非常,“师父可不要让徒儿等太久啊。”

傍晚轩辕越派人请聂威父子到中堂去,说是有要事。聂威与聂志柯一合计,猜测定然是有人将他夜半在外的事说与了轩辕越知晓。聂威想,那鬼影公子要说的话早就说了,不会什么动作也没有的跟了自己好几个夜晚,告密的定是那在湖边不知做些什么的白梅山庄庄主闵逍遥。聂志柯与聂威一商量,人家既已知道,这次来到轩辕宫,势必要空手而回了。那么不如不等对方揭穿,自己这边先说要走,如此才不至失了颜面。

聂志柯走进中堂,赶在轩辕越之前开口道:“轩辕老弟,正巧哥哥我找你也有事,你就找我来了。”

轩辕越心中暗笑,想这老狐狸定是来堵自己口的,点点头道:“聂峰主是客,不妨先说。”

聂威走上前向轩辕越施了一礼,“轩辕叔父,家父与小侄在此打扰多日,明日便要回去了。”

聂志柯有些遗憾地道:“正是,我与威儿都出门在外这么久没回去,落沙峰那边实在是放心不下。”

我看你倒是一直住得很安稳,若不是聂威夜里在轩辕宫中运轻功到处跑被人看到了,再留个半年,你也不会担心落沙峰怎样的。轩辕越心里这般想着,面上依旧和气,“既如此,我也不强留了。”

见自己要走的话说在前边,轩辕越果然不提聂威轩辕宫中夜行一事,可是话还是要问的,聂志柯道:“轩辕老弟叫我们来所为何事?”

他们既然主动说要走,自己大可省下一番和他费唇舌的工夫,且公然撕破脸也没有什么好处,轩辕越微笑道:“不是要紧的事,只是我寿宴上怠慢了贵客,聂峰主留在轩辕宫这几日我也一直没与你和贤侄喝上几杯,今日正好来了兴致。”

聂志柯与聂威互看了一眼,笑着点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次日一早,聂志柯与聂威向轩辕越辞行。走到中堂外时,正遇到了闵逍遥,他身旁跟着的,依旧是那日轩辕越寿宴上与他同座的女子。聂威心想这两人做那苟且之事碰巧让自己撞见了,没想到他们还能若无其事地将遇到自己的事说与轩辕越知晓,也不怕别人知道他们夜半在湖边的丑事,当真是不知廉耻。聂威狠狠地看着闵逍遥,眼中的恼火毫不掩饰,看向他身旁的女子时,忍不住也露出鄙夷。

聂威本以为闵逍遥也是辞行的,便欲离了轩辕宫后再施报复,却没想到走的是那个女子和白梅山庄的弟子,唯独闵逍遥留了下来。轩辕越似是知道聂威的想法一般,派了五十名弟子护送那女子,叫聂威只好放弃了报复的念头。

云飞岚与季恒正在散步的时候,听闻了聂威要离开轩辕宫的消息。云飞岚的第一反应便是跟上,可想起先前与季恒的争执,他又犹豫了。

季恒明白他的顾虑,心想他与聂威的事要是不能彻彻底底地了结,只怕他永远都不会接受自己。为了早日修成正果,自己再委屈些时日也无妨,季恒看着云飞岚,微笑道:“师父想去咱们就去,只是这一次他是与他父亲聂志柯一起离开,那个老家伙一看就是个狠角色,咱们怕是对付不了,因而须得暗中跟着,等师父想好了怎么解决和他之间的事,咱们再出现在他面前也不迟。”

聂志柯的厉害云飞岚自是比谁都清楚,当年可是险些毙命在他掌下。季恒处处为自己考虑,让云飞岚很是感动,“你与这事无关,这样一来,可是要你白白辛苦了。”

季恒环住他一只手臂道:“徒儿是师父的弟子啊,怎能说与我无关呢?师父这样说,徒儿可是会伤心的。”

云飞岚抱歉地笑笑,“好,我会尽快解决,不会跟他太久。”话是这般说,可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仍是想问的话问不出,想报仇却下不了手。

季恒拉了云飞岚便要回房走,“先收拾收拾东西,再去跟师叔打声招呼吧。”

云飞岚想想也是,若是再一声不响地走了,李修又要担心了,怎么也该和他说一声。自己只顾着自己的这些事,还好有季恒在身边,才能想得周全。

李修带着他二人去向轩辕越辞行,轩辕越瞧出云飞岚是个不愿与生人说话的人,便只客气了几句,未再留他。季恒代云飞岚感谢了轩辕越一番,轩辕越虽不知他姓名,但对这个俊朗的少年很是欣赏,邀他二人闲时再到轩辕宫来做客。

待得落沙峰众人走远了些,李修才送云飞岚与季恒下山,临别时很是不放心地叮嘱道:“师兄,聂威不是什么好人,我相信你比我清楚,这事你还是早早了结,回到师父那里去吧。”

云飞岚点头,“你放心,要是你有空回去见师父,也替我告诉他老人家不要再为我担心。”

李修应了,“这是大事,阿毓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我这几日就回去跟师父说。你此去一定要事事小心,不要再上了聂威的当。”

云飞岚还未答话,季恒抢着道:“师叔不必担心,恒儿一定会好好看着师父的。”

李修笑,表情让云飞岚看不懂。他又对二人道:“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便到中都城西近翠园找如影,吩咐他办就好;若是一定要找到我,也告诉他,他会带你们来找我。”

云飞岚点头记下,又犹豫地问道:“你……为什么……没有……”

见他没有明说,李修立即明白了他想问的事是与自己身份有关,他问为什么没有,自是在问自己为什么没有继承帝位。李修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我想要的,自然就不要了。”

他说得这般轻描淡写,不想要便不要,旁的也就算了,可那是帝位,自古以来无数人为了得到而不惜用尽一切手段的帝位。不过想来也是,这的确符合李修的个性,自小便是一副不羁的性子,怎会为帝位所束缚?云飞岚笑了笑,“为你担心,倒显得多余了。”

季恒听他二人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不禁有些急了,“师父师叔你们真是的,那么多事都不让我知道。”

李修拍了拍他的肩,“只要你一直跟你师父在一起,往后自会都告诉你。”

他们师叔侄说的“在一起”,与云飞岚理解的弟子跟着师父的在一起,自然不是一个意思。只可惜云飞岚没有留意到李修与季恒互换眼色,还不知自己的师弟与徒弟已经把他的未来给安顿好了。

劝了李修回去,云飞岚与季恒上了路。没走出几步季恒问云飞岚道:“师父,师叔家在中都么?”

想起李修说的城西近翠园,云飞岚点了点头。当年自己离开师门的时候,李修尚未有自己的府邸,他身为皇子,每次回中都,自都是住在皇宫里的。他知道李修如今有了个睿亲王府,那才是他正牌的家。

季恒很是敬重李修,“师叔武功好,看上去又是出身富贵人家,读过不少书的样子,他在中都,也算得上一号人物了吧?”

岂止算得上,天下能和他相比的,又有几个了?不过现下还不到对季恒说这些的时候,云飞岚故意不耐地道:“怎么那么多问题,下次你再见到他,亲口问问就是了。”

季恒委屈地应了,在心中对自己说,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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