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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盏书斋 > 李修吴玉寰 > 第94章 渺渺:二十九、以命相搏
 
次日一早起身,云飞岚遍寻不着季恒,去问店小二时,店小二称季恒让自己带话给云飞岚,说是他遇到了从前师门的师兄,二人叙旧去了。“从前师门的师兄”自是指楚漓,云飞岚本是信了,可转念一想,这样的大清早,此处往来人烟又不繁茂,哪是那般容易碰到的?林熠与楚漓上得轩辕宫前一直在四处找人,左近只有一个落沙峰而已,不过若想找聂志柯或是聂威,在轩辕宫已经碰了面,自不必寻到此处来,他们这会儿来此,又是为何呢?云飞岚心思单纯,原本是不会想这么多的,可昨夜的对话却突然在脑中飞快闪过,让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上前抓紧小二的手腕,云飞岚追问道:“他有告诉你去哪了对么?小二哥,求求你,快点告诉我!不然……他……他说不定会有危险!”

见他神色中有迟疑小二便知瞒不住了,腕间一阵疼痛,心中也不禁害怕了起来,“我说……我说!他只是问了我往落沙峰去应该怎么走,并且嘱咐我千万不要对你说。大侠,小的不是有意隐瞒,大侠手下留情啊!”

云飞岚放开了小二的手腕,怔怔地向后退了两步,一颗心在胸腔里不安份地跳动着,静不下来。

小二动了动自己的手腕,觉得不要紧,便大着胆子问道:“大侠,您……没事吧?”

云飞岚看了他一眼,脑中慢慢清明了起来,“对,恒儿不会有事的,我得去找他,我得去找他!”说着已夺门而出。

原来季恒回去后一夜无眠,想若是聂威丢下他们师徒二人不理,云飞岚等不来聂威,上落沙峰寻他也是迟早的事。他不想让云飞岚冒险,便决定自己上落沙峰找聂威来见云飞岚,也好让自己那个傻师父趁早死了心。

以季恒的轻功,摸上落沙峰倒不是什么难事。他并没有先找聂威,而是避过众人耳目在各房各院都寻了一圈,果然没给他寻到那位王老伯的灵位。季恒想了想,来到暗处躲了起来。

有捧着果子往各处摆放的婢子经过,季恒看准了只她一人,快速上前一手扯住那婢子的腕,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将那婢子也拉到了暗处。

这婢子却是不会武功的,给季恒吓了一跳,一边用力去拉季恒堵在她嘴上的手,一边不断发出“唔唔”之声。

“不许乱叫!”季恒压低了声音,放开了那婢子的手腕,改去扼在她咽喉处,“你若敢叫一声,我便杀了你,听明白了么?”

那婢子吓得连连发颤,不住点头。

“很好。”季恒将堵在她嘴上的手稍稍拿开了些,“我问你,你们这落沙峰上供奉灵位的所在,共有几处?”

拉了拉季恒扼在喉间的手,那婢子颤声道:“只……只有一处……”

“只有一处?”可那里季恒已经去过了,“可有一位王老伯的灵位在那里?”

那婢子摇头,“落沙峰只……只供奉聂家祖先的灵位,外人是……是一概没有的。”

果然,聂威从一开始便是满口谎言地欺骗着云飞岚,如今和他对质,也不怕他狡辩了。季恒又问道:“聂威现下人在何处?”

“少峰主这……这会儿应是……在……在房中歇息。”那婢子已是给他吓得落了泪。

又问清楚了聂威的房间在哪边,季恒对那婢子道了声“得罪”,在她后颈处不轻不重地劈了一掌将人打晕放倒在地,去寻聂威了。

来到聂威房门外,季恒不再躲避,反而现身扬声道:“聂威,出来见我!”

左右有五六名弟子闻声见人,纷纷上前将他围住,当先一人不客气地吼道:“你是什么人,胆敢擅闯我落沙峰?”

季恒冷哼一声,全然不作理会。

众人见他这般,互相递了个眼色,便欲齐齐上前将他拿下。

聂威这时不急不缓地从房中踱出,见了季恒满脸堆笑,“我道是谁,原来是横竖公子啊,怎么有空到我落沙峰做客啊?”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季恒见众人都散了去才冷笑道:“我已在你峰上转了好大一圈,想要拜一拜王老伯,只可惜,没找见他老人家的灵位。”

聂威的脸沉了下来,“你师父呢?”

“我正要与你说这件事,”季恒也不再同他转弯抹角,“随我下山,跟他说明白,不要再骗他了。”

“哦?”聂威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如此说来,你师父他到现在都在等着我?”

季恒握了握拳,不想承认,却无法否认。

聂威如散步般在季恒身旁走来走去,“是他叫你来找我的?”

“你觉得他会这么做么?”季恒对聂威很是提防,双眼始终未曾离开他,“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好差事,师父那般疼我,又怎么会让我去做这种事?”

聂威站定了看着季恒,似笑非笑,“说来你我并无深仇大恨,你为何对我敌意如此之大?就算是要为你师父出头,也未免做得太过了吧?”见季恒想要说什么,聂威继续抢道,“今日你来此是瞒着飞岚吧?我猜你不愿让他上山,是怕他会有危险;然而你自己却可以不顾危险前来,你这做徒弟的还真是没话说。只是这样便也罢了,你在我面前言语中处处彰显飞岚对你的好,又是为了什么呢?”

季恒瞪视着他,牙关紧咬。

聂威低低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笑过之后看着季恒不停摇头,“你对你师父动了情,你居然对自己的师父动了情!”说着又大笑了起来。

真心被他耻笑,季恒气极,却强自忍耐,“我是喜欢他,没什么不敢承认。我永远不会做出对不起他的事,不会欺骗他的感情,这一点,和你聂少峰主却是不一样的。”

聂威却似听笑话一般,“你当然和我不一样,他喜欢的是我,在意的是我,一直等待的人也是我,你又怎么能和我相比?”

“你!”季恒上前一步,恨不能与他拼个你死我活。

聂威却抬手示意他止步,“可不是我叫他对我这般痴情的,所以这笔账你也不该算到我头上来,否则我岂不是冤死了?”

黑的都给他说成了白的,被他欺骗伤害后,这一切却反倒是云飞岚的不是了。自己受辱便也罢了,季恒却容不得他践踏云飞岚的心意,再不多说,飞起一脚便对准了聂威的面门。

“要打须得换个地方,”聂威向后避开,飞身跃起,运轻功向西而行,“咱们找一处没人的去处,免得别人听到来为我助威,你还要怪我人多欺你人少。”

若与他动上手只怕凶多吉少,季恒自是清楚,可却咽不下胸中的这口恶气;事关云飞岚,他更是不愿示弱,当即追了上去。

聂威倒真如所说,拣了无人留意的路引着季恒一路往西一直来到断崖边。停下来看着满眼愤怒的季恒,聂威挑衅道:“真地要打么?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我若是将你打伤打残,可都是你自找的。现下后悔还来得及,我劝你不如早早下山去吧。”

季恒一腔傲气被他激出,挥掌便上,“今日便是死在你手上,我也绝不会做缩头乌龟!”

聂威却是只守不攻,存心戏弄,“说来,你师父从前连名字都没有告诉过你,是么?”

“要你管!”季恒心中气愤,下手更急。

聂威却更是开心,“你是不是,从未见过你师父的容貌?”

十年来,这一直是季恒心中最为在意之事,此时听他提及,怎不教他又急又气?季恒的内家外家功夫本就与聂威相差甚远,此时被他戏弄,招数更是乱了章法,已是全然不顾性命的打法了。

“你不知道你师父有多美,只要看过他的脸,便再也没有办法忍受旁人。”聂威一副痴迷过后又遗憾的表情,“只可惜他的脸毁了,那般绝世的美貌,你再也无缘见到。”

“住口,住口!”季恒疯了一样胡乱地挥动着拳脚,双眼泛红,仿佛杀了聂威也不够解恨。

聂威看笑话一般闪躲着,“我尝过无数男男女女的味道,却没有哪一个能似你师父这般让我难忘的。”

聂威与云飞岚并未走到那一步,他这般说,无疑是要故意引季恒误会。已经失去理智的季恒又哪里能够分辨聂威话中的真假了,他长啸一声,什么武学招式再也不用了,只扑过去狠狠扯着聂威的衣衫,似极了饿昏的野兽,不要命一般地与猎物厮杀。

衣衫被扯烂,聂威终于失去了激怒季恒的兴致,手下也不再留情,为了摆脱季恒,狠狠在他胸前击了两掌。

季恒张口喷出了不少鲜血,却似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兀自不肯放手,只顾着与聂威拼命。

“不识好歹!”聂威眼中闪过狠色,双手分抓季恒双臂,猛然将全身内力灌了进去。

剧痛难当,季恒一声惨呼,再也没有力气去与聂威厮打,甚至,站也站不住了。倒下去的那一瞬,季恒绝望地想,也许他再也见不到云飞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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