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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盏书斋 > 李修吴玉寰 > 第103章 渺渺:三十八、往来相错
 
稍稍冷静了些,云飞岚却又开始担心,毕竟季恒落崖的时候伤得那么重,就算下边有梨子能勉强供他果腹,可他重伤之余又能撑得了多久呢?伤成那个样子想要活命都难,又如何逃得出?会不会是他撑不下去了,再次选择了落崖?

看到云飞岚不知出神地想着什么,姚彩衣问道:“公子怎么了?”

“我在想,”云飞岚心中其实早已做了最坏的打算,“恒儿落崖时已然无法动弹,许是将身边的梨子吃光了,他又没有力气去摘,便……”

姚彩衣摇了摇头,“彩衣想高徒一定是还活着,下边寻到了处熄了的火堆,看样子柴还很新,应该是熄了才没几日;墙壁上还有许多刻痕,一面看上去已是有些时日了,另一面的刻痕却非常新,定是最近才刻下的。”

听她这般说云飞岚也多了分信心,“没错,恒儿一定还活着,他福大命大,定是遇到高人救了他。”说到这里,云飞岚顿了顿,而后忍不住露出微笑。

单是这浅浅一笑便叫姚彩衣看得快要失神,害羞地问道:“公子笑什么?”

云飞岚眸光温润,“如果恒儿得救了,我猜落沙峰的这一把火,一定是他放的。”

“想来是这样的。”姚彩衣见天已黑了下来,便道,“公子,这落沙峰不是什么好地方,咱们还是下山去吧。”

一直惦记着季恒,倒把这事给忘了,忙了这么久想必飞花门的这些女弟子都累坏了,云飞岚点头道:“这便走吧,几位姑娘得好好歇息才行。”

自落沙峰上下来,官兵一直将他们送到客栈才回去了,飞花门的女弟子们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便都休息了,只有云飞岚一想到季恒还好好地活着,便激动得睡不着。推测季恒若是真地得救,那么他要做的无非便是报仇和寻找自己,他在落沙峰上放了把火,那应该暂时不会再找聂威的麻烦;柳湖城那边,他既然已经等了这么多年,想来也不会非要急在这一时;那么最可能的,大概还是寻找自己。云飞岚想季恒知道自己没什么可以去的地方,放了这把火便也说明他已查明自己不在落沙峰上,那么只剩下一个选择,便是中都近翠园。季恒必然是去了那里,若不是不好将帮了自己大忙的飞花门弟子丢下,云飞岚早已连夜赶路折返了。

次日早膳时,云飞岚便问姚彩衣等人要往何处去,他想飞花门为帮自己不惜得罪了落沙峰,为防聂威报复,自己就算再着急,也还是应当护送她们一程。

姚彩衣有些遗憾地道:“这次本是出来找几株名贵的花朵入药的,可惜跑了好几个地方,花也没能找到,回去的时间却到了。咱们姐妹此行是要往北,得回到飞花门去,不然姐姐要担心了。”

“那正好,”云飞岚点头,“我也是要往北,便送送几位姑娘吧。”

姚彩衣脸上的遗憾霎时不见了,“真的么?那可要多谢公子了。”

有这些女子跟着,赶路自没有那般快,可十多日还是转瞬便过。终是到了分手的时刻,姚彩衣才发现自己比之先前更为不舍。

飞花门深居林中,云飞岚听姚彩衣说,为了不许男子随便闯入,林子里设满了机关。这么说她们进去了便也相对来说安全了,他也可以放心了。

姚彩衣留恋地看着云飞岚,欲言又止。

云飞岚也不懂她这些少女情怀,只叮嘱道:“姚姑娘,如果没有什么非要出门的事,短期内最好还是先在门中避一避吧,落沙峰的人,都不是好相与的。”

“多谢公子担心。”姚彩衣低下头去。

云飞岚摇头,“我才要感谢姑娘,这次多亏了几位姑娘,才能顺利得知恒儿无事,对我来说实是莫大的恩德了。”

姚彩衣沉默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云飞岚上了马,“姑娘保重。”

“公子,”姚彩衣追到马前,“彩衣还有机会再见到公子么?”

云飞岚却只给了她一个模糊的答案,“有缘自会再见吧。”说着已催马前行。

“公子可否将姓名告知彩衣?”本想问能不能看一看他的脸,但姚彩衣直觉他会拒绝。

云飞岚没有回头,只有声音随风飘来,“我叫云飞岚,白云的云,飞翔的飞,风岚的岚。”帮了自己这么大忙的恩人,区区一个姓名,自没有不肯相告的道理。而且他记得,他便是这般对季恒说的,有人问自己的名字,不知为何便会想要这样回答。

“云飞岚……”轻轻唤着这个名字,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姚彩衣心底一片怅然。

飞花门距中都已是不远,又只剩下云飞岚与随行二人,策马赶路当晚便回到了中都城。云飞岚知道近翠园李修已给了他的弟弟洛洵住,自己不便直接去问,但想有了消息如影一定会回来通知自己,便匆忙往王府去了。

正值中秋,李修这两日也忙得紧,云飞岚和随行回到王府等了一个时辰,才将李修等了回来。

见云飞岚回来了,李修多少也放了心,可到底没敢问关于季恒的事。

他不问云飞岚却不能不问,见他进了门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给他,便拉着他问道:“小修,恒儿有没有到近翠园去找过你,那边有没有消息?”

季恒不是……李修有些不解,询问地看向随行。

随行简单地将路遇飞花门女弟子,女弟子下断崖寻季恒,推断季恒很可能还活着的事说与了李修知晓。

“果然是吉人自有天相。”李修听罢也为云飞岚高兴,“如影那边暂且没有消息,想必是你们快马加鞭地赶回来,跑在了他的前头。师兄你也别急,我相信恒儿定会来寻你的,你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现下也可暂且放心,在恒儿回来前先将精神养好了吧。”

听他说没有消息,云飞岚还是有些失望,可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盼着季恒快些来找自己了。

季恒离开落沙峰往中都而来,白日里上路夜间休息,却是比云飞岚早到了六七日。日夜都想着要见云飞岚,可真地来到了这里,季恒却又有些犹豫了。想起自己被聂威打成重伤前,云飞岚都一直在落沙峰下等着聂威来找他,季恒不得不觉得,云飞岚对聂威还是无法彻底忘情的。那么自己到底该不该在他面前出现;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对他的感情,他又是如何看待这份感情的;如果他不愿接受,那自己又该怎么办?

想法一旦变得复杂了,他便更没有勇气去见云飞岚了,可是到底抵不住对他的思念,才想着或许可以偷偷地去看看他。

如今季恒的武功进境,比起从前来自是不可同日而语,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入近翠园,对他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可夜里去过一次,季恒不免有些奇怪,近翠园住着轩辕越一家,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想起李修提到过的如影,可他还不愿让云飞岚知道自己回来了,便也没有现身去找如影,决定什么时候等到李修回来,再私下问问他好了。

季恒本以为这里是李修的家,要等到他并不难,可却没有想到连续等了他近半个月也没将人等到,要不是真地听到过有人唤如影的名字,季恒还以为是自己走错了地方。没见过李修出入,也从未见云飞岚来过,季恒猜想那两个人同时不在,莫不是回了师门?

等得久了,起初那种想见又不敢见的心情反而淡了,这两日更让季恒在意的,是中都城中陆陆续续地来了不少武林人士,看样子是有什么大事。前几日才听说了轩辕宫易了主,被白梅山庄庄主闵逍遥给占下了,而他竟是轩辕越与那个闵夫人的孩子。这事着实让季恒吃惊不小,所以这一次这么多人匆匆到中都来,季恒觉得也一定不是小事。左右云飞岚的事他也想缓一缓,倒不如先将此事弄清楚了。

回到客栈休息一晚,次日果然又见客栈里多了不少江湖人士。季恒于是在早膳时故意与其中的几人坐近了些,没几句话便和人家熟络了起来,将事情问了个明白。

果然和他所想的一样不是小事,这事若真,可比轩辕宫的事大得太多了。听那几人说身为大宁属国的虬罗有意进犯,已有大量士兵扮成平民偷偷潜入大宁,准备攻大宁不备,一举拿下中都。各地府衙不愿相信这个消息,不肯上报,这群人才要自发前来守卫中都,以少林方丈禅智为首,约了八月廿五在阡陌楼会合。

若是这事,自己倒也该出一份力,季恒想,就算云飞岚与李修都不在中都,这个消息传将出去,以他二人的为人,也是必会前来的。今日已是八月廿三,相信最晚两日后,自己便会见到那个让自己牵肠挂肚的人了。

客栈里往来的人谈的都是此事,季恒坐在角落里听着,希望能有哪怕一星半点关于鬼影公子的消息。可是云飞岚的消息没等来,倒是等来了让他感兴趣的另外一人的消息。

有人气喘吁吁地进了客栈,大声道:“少林高僧到了,落沙峰也到了,在南门外碰上了。早听说两方十年前便结了仇,也不知这会儿动没动上手啊!”

爱看热闹的人多,给那人这么一喊众人争先恐后地便往外跑。季恒悠闲地喝了杯茶,待得人都跑远了才起身出了客栈。

聂威,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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