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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盏书斋 > 李修吴玉寰 > 第234章 翩翩:六十二、此情息
 
看到钟毓回到四星堂时,舒子晏呆呆地站起身,半张着嘴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

钟毓收拾好糟透了的心情,问道:“怎么了?”

“四哥,”舒子晏犹豫地问,“你没事吧?”

“没什么。”钟毓走到桌边连喝了两杯茶,才长长吐出一口气,“城门还没开么?”

双眼通红,一副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样子实在不像没什么,舒子晏这般想着,还是好心地没有点破,“适才听弟子说已经开了,只不过查得紧。”

钟毓点头,“开了就好,我们也不怕他查。”

“四哥的意思是回轩辕宫?”舒子晏不解他为何这般匆忙,“王爷那边……”话说一半便即顿住,他猜到钟毓会如此一定与李修脱不了关系,想来是二人又不知为何闹僵了吧。舒子晏果断转移话题,“我知道了,咱们这便走吧。”

出城时不可避免地要接受搜身与盘问,好在钟毓与舒子晏的名声都不算小,虽比从前麻烦些,好歹还是顺利地出来了。一路赶回轩辕宫,钟毓的表情始终冷得像要凝霜,上得山来也不理人,只差在脸上写好“我不想说话你们都不要理我”几个字了。

戚无涯等人听说二人回来了便急忙迎出来,钟毓却连招呼也没同众人打一个便要回房,戚无涯只好将舒子晏拉住,问道:“他怎么了?”

舒子晏摊手,“我也不知道啊,你看他那个样子,我敢问么?”

“是李修出事了?”宫新羽猜测,又觉如果李修真地出事钟毓应该不会这么早回轩辕宫才对。

“没有吧,”舒子晏道,“听说他救驾有功,已经被放出来了。”

颜俊听了便也不担心了,“那便是吵架了,说不准过些日子就好了。”

舒子晏若有所思,“难说,这次看上去可严重得多,他刚从睿亲王府回到四星堂的时候,十分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戚无涯皱眉问道。

舒子晏的表情也有些无奈,“眼睛红得厉害,好像要哭,或者是我没看到的时候已经哭过了。”

“你说阿毓哭了?”戚无涯顿时动了怒,“阿毓这么坚毅的一个人,从小到大我都没见他掉过泪,他凭什么要因为那个混蛋哭?李修这个家伙不懂得珍惜便也罢了,为什么还要欺侮阿毓?”

舒子晏苦笑,“我只是猜测啊……”也不一定就是真地哭过了。

禹幽然叹气,“大哥你冷静些,感情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四哥也不是小孩子,他知道该怎么做的,我们就不要在他不好受的时候再给他添乱了。”

“幽然说得对。”廉泉拍了拍戚无涯的肩,“先不说他们两个的私事,子晏,我们也听说了皇上遇刺的事,你与阿毓此去中都可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么?”

“所知也不甚多,只知道是那虬罗太子与第一将军所为,倒是四哥在睿亲王府留宿了一夜,他有没有从睿亲王那里了解到事情的经过,这我就不知道了。”说着同众兄弟一同往回走,将这几日在中都发生的事一一说了。

心中不快是一回事,可钟毓到底不是不分轻重的人,还是在回房休息前先打听了闵逍遥的所在,当面告知他自己回来了。

闵逍遥正在房中休息,听到下人通报便让钟毓进来了,虽是瞧出钟毓面色难看,闵逍遥却还是将这几日的事细细问了一遍。待得钟毓耐着性子将事情都说完了,闵逍遥沉默了片刻,继而问道:“你与李修吵架了?”

钟毓怔了怔,低下头去,“属下的私事也要向少主汇报么?”

“我并没有要你汇报,”闵逍遥眼中有几分苦涩,“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因为在意别人而苦了自己,毕竟有些人,一旦错失了,也许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钟毓有些不悦,“少主如何偏帮外人,为什么就不能是他错失了我,为什么就不能是他后悔?”

闵逍遥笑了笑,“许是他已经后悔了,你却不知。”

“知不知都无所谓了,”钟毓收敛了眼中的情绪,“便当是我信错了人吧。”

“你觉得他不值得你相信么?”闵逍遥摇头轻笑,“你说我偏帮他,其实只是你们兄弟几人一直都没察觉,是你们都在偏帮着无涯罢了。你们站在无涯的角度上看问题,偏帮让你们看不清最简单的事实,李修明明可以让朝廷知道当年还有无涯这条漏网之鱼,可他却一直没有。这样,他都不值得你去相信么?”闵逍遥起身背对他往床边走去,“我与你们兄弟感情不如何深,能看透这些事该说我是旁观者清吧。你说得对,这是你的私事,原也不容我置喙,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自闵逍遥的房中退了出来,钟毓疲惫地叹了口气。闵逍遥所说的,的确是从前被自己忽略的,不过李修到现在都没有将戚无涯的事说出去,大抵还是因为顾忌着与自己的关系吧。往后如何,自己却说不准了,可闵逍遥的话却提醒了自己,这般鲁莽行事与李修撕破了脸,会不会真地连累到戚无涯?已经到了这份上,难不成还要自己去求他放戚无涯一马么?钟毓望着远方迷蒙的天空想,李修,你不会狠心绝情做到那一步的吧?

李修将自己关在房中,自钟毓离开后,一整日下来,一句话也没有再说过。送进去的膳食也没动过,给他的伤口换药他也只是躺在那里任人摆弄,连表情都没换过一个。如影知道他是与钟毓闹了不愉快,而且这次似乎比往次都要严重,他的样子,着实让人担心。可自己只是个奴才,不好开口去问,问了怕是也只能让他更加心烦,还是盼着他能自己想通,快些振作起来吧。

独自在房中闷了整整一夜,李修将与钟毓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都仔细地回味了一遍,脑中最后浮现的,是钟毓叫他放手时那张决绝的脸。长这么大没对什么事真正执着过,终于执着了一次,到头来却只发现自己一直在执着于注定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想走的留不住,如今他看到自己伤看到自己痛不会在心疼,一次又一次地将分开两个字轻易地说出口,他有许许多多的东西要去守护,可惜那里面没有李修这个人。自己永远无法占据他心中的第一位,哪怕只是一瞬。事到如今,自己也已经累了,倦了,既然他要自己放手,那便最后一次成全他好了。侧头看了看透过窗棂射入的第一缕晨光,李修起身面色平静地走出了房间。

清晨微凉的空气多少冲淡了李修心中的郁闷,深吸了一口气,正想活动活动筋骨,他却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往这边来了。

如影一脸慌张地奔来,见李修站在门外,微微一怔,随即上前道:“主子,大事不妙了。”

“怎么了?”从未见如影慌成这个样子,李修不禁也郑重了起来。

如影还喘着粗气,“虬罗大军一夜之间包围了中都城,正在逼降。”

“什么?”李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真的。”如影道,“一早听守门的说街上来来回回见到了许多侍卫往中都城各门的方向去了,奴才便也去南门瞧了一眼,外头都是虬罗兵,数之不尽。随行又往其他几处城门去查看情况了,奴才先回来一步将此事告知主子。”

原来禅智说的那些传言是真的,虬罗一开始便有围攻中都的打算,可既然是重兵入境,守疆将士为何不知?李修知道虬罗这些年的战事都由萧肃带兵指挥,可萧肃那日受了重伤,断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的可能,怎地虬罗的动作竟会如此之快?兵临城下,这些事都容不得他细想了,李修对如影道:“准备一下,我要进宫面圣。”

匆匆赶到朝堂之上的时候,李修见朝中大小官员都在,只不过不复往日早朝的气氛。李治坐在龙椅之上,神情镇定严肃,却也掩不住眉宇间的焦虑。躬身行了一礼,李修道:“没有皇上宣召,罪臣私自前来,还望皇上赎罪。”

“平身吧。”李治揉了揉太阳穴,“乌玉卿只给朕两个时辰的时间考虑,这些礼数都免了吧。”

李修皱眉,“两个时辰?”

李正凑了过来在他耳边低声道:“乌玉卿说,两个时辰后皇兄若还不请降的话,他便要下令三十万大军攻城了。”想了想又补充道,“现下只剩一个半时辰了。”

李修也听得心头一跳,又抬头看向李治,“皇上,前次罪臣的那些江湖朋友来到中都后罪臣曾请皇上调兵回护,不知调回了多少?”

“是朕疏忽了,”李治叹了口气,“朕当时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给乌玉卿看到了我大宁因为他的来访便要加强防范多有不妥,调回的军队都留在了百里以外。也不知乌玉卿是如何绕过我大军的,如今他将整个中都城包围,连消息也送不出去了。”

李齐开口道:“除去死守大内的禁卫军,城内侍卫不过三万左右,调来回护的也不过五万,就算加在一起又怎能与虬罗的三十万大军抗衡?”

的确没人想到虬罗竟能在不知不觉间调动了这么大的兵力潜入大宁围攻都城,可就算希望渺茫,却不可轻易放弃,李修又问道:“兵符呢,言儿可曾将兵符取回?”

李治点头,“你说与他知晓后,次日朕便派人同他去将兵符取了回来,可大军依旧驻在远郊,一是消息送不出去,二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李平此时轻哼一声,“也就是说倘若乌玉卿对各个城门同时发起进攻的话,若是不降,便唯有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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