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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盏书斋 > 李修吴玉寰 > 第415章 朗朗:二十七、情势(上)
 
白清寒一手帮助李言按在他的伤口处,一手轻拍着他的面颊,“我知道了,我知道你只要我一个,你醒醒,你别吓我……”泪水自他眼中滴落在李言的脸上,宣泄着此刻深深的恐惧,“我不离开你,我答应你,你也别离开我……”

钟毓回护到李言与白清寒身旁,对随行道:“快,快回去请人来帮忙!”

随行应下,正要动身,却见李修策马奔来,眨眼已到近前。

孙焦见只有这些人己方已然讨不到好,如今又来了一个,胜算更小。而且……他看了眼躺在白清寒怀里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的人,不由咽了咽口水。如果头上被扣了顶弑君的帽子,那可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思及此,孙焦对手下弟子道:“我们走!”

不等马停下,李修已从马背上跃了下来,来到李言面前,矮下身试了试他的鼻息。察觉到他虽还有呼吸,却已十分微弱,李修忙握住他的手,渡了一些真气过去。

白清寒乞求地看着李修,“救救他……”

李修没有答话,眉头紧皱。待得真气渡得差不多,他放开李言的手,将人抱了起来直接跃上马背,对众人道:“我先带他回王府请宫三哥救治,我们王府会合。”

“好。”钟毓点头。

白清寒望着绝尘而去的那骑马,只觉全身上下的血液都被冻结了起来,没有一处不在痛。

“我们走吧。”钟毓拍了拍白清寒的肩。

白清寒倾身吐出一口气,才意识到自己先前一直屏着呼吸。

“你不要紧吧?”钟毓扶住他,担忧地看着他。

白清寒抓住钟毓的手腕,以此寻求支撑,“我想……见他……”

钟毓示意如影和随行来扶住他,“好,我们去见他。”

箭从身体里被拔出的那一刻,李言被生生痛醒。

舒子晏正为他按压着伤口,防止血向外喷涌。

宫新羽拿着药正准备对着他的伤口撒下去,却一下被他扯住了手臂。他看着额头上满是冷汗的李言,道:“皇上,伤口离心脏很近,要及时处理才行,不能再拖了。”

“嗯……”李言咬着牙,显是在强忍疼痛,片刻后才道,“清寒……人呢?”

“他在外边等着,”舒子晏安慰道,“要皇上伤好了才能见他。”

李言双眸有些涣散,嘴角却扯出一抹微笑,缓缓放开了手,“那就劳烦……”

宫新羽与舒子晏交换了个眼神,都无声地叹了口气。

白清寒等人赶回来的时候,见李修正站在门前踱步,神色凝重。正要上前问问李言如何了,白清寒便见他身后的房门被打开,宫新羽和舒子晏从里头走了出来。

看着他二人衣衫上、脸上和手上的鲜血,白清寒忽然什么都问不出来了,鲜红的颜色醒目非常,刺得他阵阵晕眩。

“如何了?”李修问宫新羽道。

“暂时不要紧了,不过近期还是要万分小心不要牵动伤口,”宫新羽额上渗出了汗,看出这次疗伤对他来说也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箭尖若是再向前递上半寸,那就算华佗在世也救不回他了。我见他身上还有风寒没好,比平常要虚弱许多,只怕这几日他要不好过。”

“救回来了便好。”李修按了按眉心,“如影,去……去通知宫里吧。”纵然知道这事必然要在朝野引起轩然大波,却不得不据实上报,因为这种事,本也不是他能瞒得住的。

如影领命去了。

听宫新羽说李言暂时不要紧,白清寒才好像回了魂,颤声道:“我能去看看他么?”

宫新羽点了点头,“去陪他吧,他在最危急的关头仍在惦着你,我想你在他身旁他会睡得安稳些。如果他醒了,记得提醒他千万不要乱动。”

白清寒跟他道了声谢,向房中走去。

“辛苦宫三哥和子晏了,”李修对他二人道,“你们也先去歇息吧。”

宫新羽抬起上臂拭了拭头上的汗,“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等他二人走远了,钟毓从袖中取出件物什递给李修,道:“有件事情,我们应该好好弄清楚。”

白清寒坐在李言的床边,低头看着那个陷入沉睡中的人。很想握一握他的手,却怕自己不小心扯动了他的伤口,白清寒最终只能小心地抚着李言毫无血色的脸。

恨他隐瞒自己,恨他三心二意,恨他这个身份注定了自己不能是他的唯一。

可怎么就忘了,这个做皇帝的人曾在自己病痛的时候寸步不离地照顾自己,为了自己不怕脏不怕累地亲自抓鸡,明明不会煮饭也要尝试反而烫伤了手,为了让自己能睡个好觉而帮自己遮挡阳光,因为自己受了委屈而替自己难过……

他在自己面前从没有过一个皇帝本该有的傲慢姿态,他总是那么温柔,对自己无比疼爱,为什么自己对这些竟然都视而不见呢?

白清寒俯身在李言颊边印下一吻,低语道:“我们说好了有一辈子的,我不会再反悔了,我愿意为了你再去面对奚敬禾,把解药抢回来,然后我们再也不分开。我知道你听得到我的话,也相信你不会丢下我,所以,你要快点醒过来,快点好起来。”

李修忽然带了两名婢女推门走了进来,对白清寒道:“太后来了,你先随我到外头等。”

白清寒不舍地又看了李言几眼,才站起身向李修那边走去。

两名婢女走过去,一个站在床头一个站在床尾,做出随时等着伺候的模样。白清寒知道,这是李修帮着李言与自己打掩护的方式。

二人出门没多久,太后便急匆匆地赶来了,脸上写满忧虑。同来的还有后宫嫔妃和李言同父同母的弟弟庄亲王李行,以及倾巢而出的太医院太医。

李修单膝点地,垂首道:“臣弟给皇嫂请安。”

其他人也纷纷跪了下来,齐声道:“给太后请安。”

唯有白清寒依旧呆站在那里,如影拉了拉他的衣角,他也没有反应。

还好太后一行人根本没有心思理会他,直接冲进房中去找李言。

李修担心他们心急之下会没轻没重不小心碰到李言的伤口,起身跟了进去。

太后进去后果然要去拉李言的手,几位妃嫔也是争着抢着挤过去,李修忙拦在几人身前,“皇嫂当心些,皇上伤在心口要害处,再牵动到伤口很可能会有危险。”

太后身子微颤,对那几位妃嫔道:“你们都退开了些,叫太医来看。”

太医们纷纷走过来,为李言检视伤情。见他伤口已经妥善处理好,他们便也没敢拆开来再重新查看,只轮番给他诊了脉,确定他的脉象虽是虚弱了些,但却很平稳,才放心地报给了太后。

太后抬手按在胸口,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这才感到全身上下都透出虚脱般地疲惫来,几乎让她站不住。

李行从旁将她扶住,“母后,皇兄不会有事的,母后要当心自己的身子。”

太后抬手覆上他的手背,眼泪滴在二人的手上。

几位妃嫔还在一旁私语,声音却一点也不小。

太后被她们吵得烦,“好了,都到外头去候着,别吵了皇儿休息!”

妃嫔们一个个看着李言的脸,不甘不愿地向外走去。太医们也紧随其后。

李修本也想往外走,却被太后给叫住了。

太后在床边坐了下来,不悦地看着他道:“九弟,我知道你向来喜欢那些所谓的江湖事,但能不能不要用你的想法来影响言儿?现在将他害成这个样子了,我相信你这个做叔叔的也不好受。还有那个什么叫白清寒的,言儿因为他伤得这般重,我看在言儿的面子上便不与他计较了,不过我不想再见到他,你快快将他打发走吧。”

李修眉头动了动。他清楚自从李治退位后,太后对自己便有了成见,这些年来对待自己的态度便一直是不冷不热的。这一次李言出宫的直接原因,是自己送来有关白清寒的消息,的确也有责任,可若将一半的责任都算在自己头上,李修倒觉得有些冤枉。他低着头,淡然道:“是,臣弟害皇上遇险,有愧于皇室,有愧于天下,等皇上好起来,臣弟愿受处罚。至于白公子,依臣弟之见,还是暂让他留下来比较好,不然皇上醒来寻他却寻不到,伤势再加剧可就不妙了。”

李行的目光在太后与李修身上转了一圈,颇是无奈。

太后瞪着李修,半晌才道:“好,且留他到言儿伤好。不过伤了言儿的那些人是什么来历,我相信九弟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心中一定有数,这胆敢弑君的贼子便劳烦九弟给找出来吧。”

“这个……”李修似在思考,“只怕臣弟不好插手。”

太后脸上的愠色愈发明显,“事情是因你而起,出了事你便想什么都不管了?”

李修将先前从钟毓那里得到的物什放在李言床头的矮几上,“这东西是从袭击白公子的其中一个黑衣人身上掉落被阿毓拾到的,皇嫂应该不陌生吧?”

太后看过去,随即震惊。李行也瞪大了眼睛,显然不敢相信。

禁宫侍卫令。

每一名宫中侍卫出入皇宫的凭证。

“这是什么意思?”太后问道。

“射箭的是弓箭手,臣弟所知的江湖门派中是没有用这种手段的。”李修道,“阿毓和如影随行都说,在打斗的过程中不难看出,弓箭手与黑衣蒙面人是一路的。”

太后攥着绢帕的手指根根泛白。

“所以,”李行道,“伤害了皇兄的人,来自大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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