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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盏书斋 > 李修吴玉寰 > 第434章 朗朗:四十六、雪山
 
小权子见他执意要走,不敢硬拦,只好叫人为他备下马车。本还想要跟着,白清寒却坚持说不必,小权子只得作罢。

出了宫门,白清寒让车夫直奔睿亲王府。

今日街上的人很多,马车走得并不顺畅,白清寒坐在车里正心急如焚,却听到车外传来了路人的说话声,将他的注意吸引了去。

其中一人道:“真没想到皇上年纪轻轻,竟然立了皇太弟,难道是上次被行刺后伤势太重,不堪如此重负了么?”

另一人道:“想当初太上皇也曾立睿亲王为皇太弟,却被睿亲王苦苦哀求,最终收回成命,不想到了他儿子这一辈,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先前那人又道:“毕竟不一样,太上皇那时有太子可立,皇上如今却没有子嗣,倒是庄亲王已有后嗣,看来这让位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么早,皇上年纪尚轻,为何急在这一时?依我看啊,果然还是前次伤得太重,好不起来了。”

那人忙“嘘”了一声,“有些话可不是乱说的,快走吧,走吧。”

皇太弟,他居然不声不响地便立了皇太弟!这是不是说明他已经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白清寒气得直咬牙,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车子挪动,索性敲了敲门,待外头车夫开了门,直接跳下了车。车夫还要问他有什么事,他却运起轻功飞快走了。

毒发越来越频繁,内力竟也在不知不觉中耗去很多,白清寒一路奔到睿亲王府时,已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还好门口的侍卫识得他,一边扶他进门一边找人去通报。

李修与钟毓很快带着如影随行迎了出来,如影上前将侍卫换走,扶住白清寒,几人一路来到厅中。

白清寒喝了口水,匀了匀呼吸道:“九叔,李言他……他是不是去了雪山?”

李修想了想,道:“我若说没有,你信么?”

“我不信。”白清寒直直地看着他。

李修淡笑,“所以你并不需要我的回答了。”

白清寒急道:“为什么……为什么不拦着他?”

“你知道他除了你的话,旁人的话都不会乖乖去听,”钟毓道,“而这件事,连你的话他都不听,我们又如何拦得住?”

白清寒拿着茶杯的手指根根泛白,“那他是一个人去的么?有没有照应的人?”

“紫蕊雪莲太过稀罕难求,他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浪费。”李修道,“血龙是难得一见的宝马,天下没有能够与它匹敌的,有旁人跟着,也只是浪费时间。”

看着担心得不知如何是好的白清寒,钟毓安慰道:“不必紧张,我的义弟人便在雪山脚下,他对那边的环境很熟悉,我已告诉皇上去找他,他会帮忙的。”

话虽这般说,可白清寒又如何能正真放心?他没有去过雪山,却听说过雪山上恶劣的环境,一旦遇上暴风雪,人在雪地里迷失的话,很可能再也回不来。白清寒站起身道:“不行,我们说好了要一起去的,他不能丢下我,我要去找他。”

李修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言儿既然这么做,便一定有他的道理,这一次,你便听他的话吧,我相信他很快便会回来的。”

白清寒摇头,“紫蕊雪莲本就难找,雪山那么大,让他一个人找到什么时候?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再说这本也是为了救我的命,我怎能放任他去冒险,我却只能躲在这里干等?”

钟毓叹了口气,“他走之前,料到你必然会来寻我们,托付我二人一定要把你看住,哪儿也不许你去。所以清寒,我们既然答应了他,便不能放你离开。”

“好办,”白清寒边说边往外走,“九叔和毓叔只当我没来过便是了。”

可未及迈出厅门,白清寒便觉后颈一痛,天旋地转了一阵,没了知觉。

钟毓扶住他下坠的身体,看向李修,“这个任务看来不好做。”

李修将人抱了起来,“没办法,言儿说得对,清寒现在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再长途跋涉了。”

钟毓跟着他朝王府长年为李言准备的房间走去,“那也不能每次都让我这么打晕他吧?没因为毒发怎么样先被我打出毛病来,你我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李修干咳一声,“下次再想下次的办法。”

李言骑着血龙,朝着雪山的方向飞奔而去。

白梅山庄庄主闵逍遥与一起留在此处的禹幽然很早前便收到了来自李修与钟毓的消息,这段时间一直在等,听说李言到了,急忙出来迎接。

见了李言风尘仆仆的模样,二人都吃了一惊,还以为他路上遇上了什么事。

李言从马背上跳下来,对他二人点了点头,“禹六叔,逍遥叔,我的事想必你们已经听说了。”

禹幽然这才从怔愣中回过神,“是,我们收到了四哥的来信。”

闵逍遥让出路来,“有什么话进去说,你看上去需要休息。”

“不必了,”李言道,“我这就要上雪山,清寒没有时间等我太久。”

禹幽然犹豫着道:“那也……还是进去说吧,雪山不是说上便上的地方。”

李言见他话中有话的样子,才终于答应进门说话。

闵逍遥叫人泡了热茶来,递了一杯到李言手中才道:“其实收到信之后,我和你禹六叔便试着去找过,可始终见不到天寒洞的人。”

李言疑惑道:“天寒洞?”

闵逍遥点头,“是,传说他们生活在雪山的最深处,紫蕊雪莲便开在他们的地盘上。只是我在雪山下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些人,也从未见过紫蕊雪莲,或许真地只是传说。”

“不,不是。”这一点可以肯定,奚敬禾的父亲便是用半朵紫蕊雪莲制成了绝情杀的解药。

见他这么肯定,禹幽然知道他必然要亲自上去找一找才会死心,可上边到底凶险,李言身份又不同,万一出了什么事,关系可是太大了。禹幽然又试着劝道:“听说雪山深处全年积雪,且风也要比这里大得多,稍有迷失,再要寻路便难了。那上头马进不去,光凭人找的话,只怕……没什么希望。”

李言啜了口茶,“如果我不试一试的话,才是真地没有希望了。”

“罢了,”闵逍遥手在茶案上轻击了一下,“我叫人备足了干粮和水,今晚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明日一早我们随你一起进山。”

“不,”李言拒绝,“干粮和水要麻烦逍遥叔了,进山的话,我一个人便好。你们也说山里危险,实在不必与我一起犯险。”

禹幽然皱眉,“那怎么行,你……”

李言微笑道:“我能照顾好我自己,但可腾不出手照顾旁人。”

这话听起来有些托大,但闵逍遥和禹幽然都知道,他这是为了他们才这样说。

闵逍遥沉吟片刻,道:“也好,相信四哥那边还有会有消息传来,我们便在这里等着。不过若是你十天还不从山里出来,我们便会进山去找。”

禹幽然同意,“逍遥也一直在派人寻找从别处进山的路,追踪天寒洞人的下落,一旦有了进展,我们一样会进山去通知你。”

李言颔首,“多谢了。”

次日一早,李言将血龙留在了白梅山庄,向山上进发。

闵逍遥与禹幽然带着几名弟子送他翻过了一个山头,本还想再往前送一段路,却被李言阻住了。李言辞别了他们,孤身一人向雪山更深处走去。

关于紫蕊雪莲,上山前他已问清楚,闵逍遥告诉他据说这种花是盛开在雪地上,花朵虽长在极寒之地,却又向往阳光,因此冰雪总是覆盖不住它。如果遇到这种花,他一定不会错过,因为它紫色的花蕊在雪地上会特别显眼。

李言披着闵逍遥赠予的貂绒披风,一路走一路看,可看到的始终只有皑皑白雪。白日里一直沿着闵逍遥所指的方向前行,夜晚便寻一处背风的所在过夜,如果一夜都寻不到这样的所在,便只好坐在雪地里运功。

日升月落,反反复复,李言很快便忘记了自己究竟在雪山中走了几天。可他心里却是着急的,不停地告诉自己白清寒的时日不多了,自己一定要赶在他的身体到达极限之前寻到紫蕊雪莲带回去。

即使他的内力再深厚,也不免要在这种情况下透支。闵逍遥要他带上的干粮和水昨日便已吃完喝完,他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也许就要葬身在这雪山之上。

李言俯下身掬了一把雪塞进嘴里,而后挪动着似乎已经冻僵的双腿继续前进。反正他也没有能够撑到回到白梅山庄的干粮了,继续也是死,回头也是死,为什么不再努力看看呢,已经走到这里又放弃,岂不可惜?

天与地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看得久了,李言觉得自己的双眼都要被刺得再也睁不开。又或许,只是太累了……他努力地想要迈开脚步,却觉两只脚有千斤重,意识也一点一点飘散,再不听自己的使唤。

倒下去的那一刻,李言还在念着白清寒的名字,可冷冽的寒风却将他的呢喃吹得支离破碎。

他说:“清寒,我想你……”

他说:“清寒,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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