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李戎不当太子的决定，是众人所阻拦的。最可怕的还要数皇后，她启用了军队将太子府包围起来，不许这里的人踏出去一步。
李戎怒了，像一头野兽般发狂，他砸烂了一切能砸的，唯独不在我面前发狂。总有那么一两个眼线会将他的行为报告给皇后，所以他只能用这原始野蛮的方法，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他疲累地回到屋内，一声不响地抱住我，将脸埋在我的肩窝，嗅着我身上的香气。我忍不住拍拍他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去洗个澡吧。”
他抓住我的手，猛然将我抱在怀里，转而却皱了眉头：“你瘦了这么多。”
我微微侧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的确消瘦了不少，往往穿一件稍大点的衣服，就会空荡荡，像一幅骨架一般。
“我多吃点饭菜就是。”我说着，冲他眨巴眨巴眼。
他是真的累了，话还没说完，他已经闭上眼。整个身子朝我压来，我使出全身的力气将他拖到床上，打了盆热水，替他擦洗。
手里的棉巾滑过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那胸膛上的疤痕就在我的掌下，歪歪扭扭，让人为之害怕。
他心里住着一个魔，皇后说，迟早有一天这个魔会窜出来。到时会怎样？我不得而知。
到了冬末时，五哥李非来到太子府，李戎要我躲在房内，不要出去。我依言而做，可依旧在屏风后面听到了李非与李戎之间的谈话。
李戎说道：“五哥，帮我逃出去。”
李非顿了会儿才说：“太子你不做，谁做？”
“五哥便是不二人选。”李戎说道，言语里有假意的称赞。这两兄弟并不怎么合得来，却也没有争吵，平淡如水的感情。
李非笑了，说道：“六弟，你把这枷锁扔给我，是要囚禁五哥一辈子吗？”
我怔愣在原地，我的五哥素来就是爱极自由的男儿，这一点我与他像得很。李戎没有出声，他的沉默让这屋子静得可怕，呼吸声都可听见。
忽然，李非又说：“要我答应你也可以，但你得让我见阿初一面，给我一天的时间，让我和她独处。”
李戎立刻反对：“阿初早已死了。”
“你又何必自欺欺人？”李非说着朝屏风这儿走来，还不待李戎阻拦，我已经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我没有戴面纱，可怕的面容让李非愣在原地。
“五哥，你想见我吗？”我笑着问，声音也够难听。
他试着唤我：“阿初？”
“是，我是阿初。”我朝他走近，李非皱起眉头，急切地问我：“你的脸怎么了？”
“为了从姬远身边逃出来，我划破了自己的脸，以便出逃容易。”我说着看向李戎，他看着我，我示意他不要着急，他这才安分下来。
“五哥，是不是只要我与你处一天，你就会替李戎背起这枷锁？”我问。
李非怔怔地看着我，问得却是：“你永远都只喜欢六弟一个人，是吗？”
“是。”我回答的很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李非陷入沉长的沉默里，最后他做出了决定。马车备在太子府外，我换了一身太监衣裳，跟在李非身后。我不知道李非要将我带到哪里去，李戎亦是不放心我，但此刻，我们只有去信李非。
成功地从太子府出来之后，李非对马夫耳语几句，然后便坐在车厢内。暗沉的光线下，气氛都变得暧|昧。
我们一直没有说话，直到马车出了城门，我才开口问：“要去哪儿？”
他笑了，温柔的话语：“你怕我把你卖了？或者拐了？”
我垂首，转而眨巴眼：“我倒怕你把我掳了，不让我和李戎团圆。”
很显然，这话说得不好，所以李非生气了。他生气起来是非常沉默的，气场也可怕，让人无所从。我拿起食案上的一个苹果递到他面前：“我的好五哥，可别气坏了身子哟。”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反复摩挲：“阿初，你为了李戎付出这么，值得吗？你的容颜，你的声音，你的青春，你的心，都被李戎所践踏，你值得吗？！”
我反握住他的手，学着他的动作来安慰他：“五哥，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不瞒你说，我真的活不长了，现在的我是个废人，此生，我的心中只有一个李戎，他是我的六郎，我想在我余下的生命里和他在一起，与他一起找到我的两个孩子。”
“两个？”他一愣，转而看着我的肚子，一拍额头：“差点忘了。你肚里的那个孩子呢？”
我黯然，平复了下，才说：“在姬远手里，他现在叫姬兰，七个月就出生了，好在身体还很健康。只是…我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顿了会儿，我又说：“姬远以为我死了。”
我们之间又剩下沉默，等马车行驶到了目的地时，他掀开帘子，先下马车，然后扶着我下来。刚落地，我才发现他带我来了孜州。
李非对我说道：“阿初，纵观你的一生，也只有孜州这块地方，是只有你我的。”
我不懂，他却也不愿多说，很大胆又很执着地牵起我的手朝城内走去。正是冬末，天气已不是原先那么冷，出来摆冬集的小贩也多了。
街上每隔几处就有热气腾腾的地方，要么是卖豆花的，要么是卖包子的。我带着面纱，偶尔一阵风，就能吹掀起一个小角，路旁的小童见到那一小角露出来的脸，顿时吓哭了。
我赶紧捂住面纱，小童的娘亲走来了，问他：“哭什么呀你？”
小童正要说什么，李非将我揽在怀里，那小童便愣住了。转而才傻傻地问他的娘亲：“娘啊，为什么那个漂亮哥哥要和那么丑的姐姐在一起？”
“啊？”小童的娘亲十分不解，朝着小童的目光看来，却见我和李非勾肩搭背，立刻黑了脸：“这还大白天呐！真是伤风败俗！娃儿，走，咱不看这么无耻的一对男女。”
我低着头，走了几步开外，终于扑哧一声笑了：“多可爱的小孩。”
李非斜睨了一眼我，我瞅着他，那么俊美的一个男人，修长的手指突然伸出来，弹在我脑门上：“别发呆，想要什么就跟五哥说，五哥买给你。”
我指指了不远处的一个小摊：“请我吃豆花吧。”还不待他的反应，我已经摘去我的面纱，没有人看向我这里，只有李非盯着我。
他的眼睛红了，心疼地摸摸我的脸：“傻阿初，你大可不必如此。”
我淡淡一笑，朝小摊走去，那小贩叫卖道：“来咯，新鲜的豆花，热滚滚的，都来喝一碗，暖暖身子呗！”
我走进去，他一看我，手里的勺子都吓掉在锅里。溅起的热水烫到了他的手，惹得他一声怪叫：“哎哟——”
我安静地坐在拐角，李非走了进来，他从广袖里掏出一定银元宝，递到小贩跟前：“给这位姑娘来碗豆花，在我们走之前，不许别人来吃。”
元宝的力量是莫大的，小贩也顾不得害怕，立刻点头哈腰：“好叻，您二位里头坐！”
李非坐在我对面，我搓搓冻红的手：“那银元宝都够这小摊半年赚得钱了，你可真大方。”
他淡淡一笑：“为了你，散尽千金都值得。”
我别过脸去，不去看他那双痴缠的眸子。小会儿，小贩端着两碗豆花来了，放在桌上，说道：“可别小的夸，我家的豆花可是孜州一绝！你们还记得当年的大瑾公主吗？她可爱我家豆花了，常来吃呢。”
我笑了，问他：“你还记得那位公主？”
“怎么不记得！”小贩眼神里有崇拜：“那位公主虽说是个女子，可是为了孜州的百姓，做得不比男儿差。当年匈奴打到孜州城门的时候，她为了保护我们，将城门紧关，自己却与士兵一起出城迎战的，这样的公主，你查查历史，古来今时有几人？”
李非听了很是高兴，又从广袖里拿出一枚银元宝递给那小贩：“赏你的！”
“哎哟，可谢谢这位爷了！”小贩欢天喜地的很，李非让他退下去，然后将我的豆花吹温。
我说：“当年那场战争，若没有李家的帮忙，我恐怖早已死在黄沙之下。”
李非说：“别瞎想，现在这些事都与你无关了。”
“可却要与你有关了，五哥做太子爷也是很疲累的事情，算我和李戎对不起你了。”我说道。
他将吹温的豆花推到我面前，岔开话题：“快吃吧，小心凉了。”
我乖顺地挖了一勺豆花，想起了去京城的时候，师父也带我吃了一碗豆花。我莫名的悲伤起来，只觉刹那间，我的世界早已变得不堪入目。
曾经的亲人，都一个一个成了始作俑者，要我如何？
吃完了豆花，李非带着我去找大哥孙易。他现在是将军了，为李家效命。李非没有对他讲明我就是阿初，但孙易却是惊呼起来：“上回大雪封山的时候，我们不是见过吗？”
“是的，您还给了我一袋钱。”我笑起来。
孙易啧啧嘴：“可惜呀，多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这副容颜了？”
李非咳嗽了几下，打断了他的话，孙易抓抓脑袋，知道自己说的话太直白了。我并不介意，事实便是事实，并不是一己私欲就能遮挡住的。
孙易是好奇我的来头的，被他问得无奈，李非说：“这位就是无名将军。”
“什么？她就是无名？”孙易瞪大了眼睛：“可不得了！本以为这世间有个李无就不得了，怎晓得还出来了个无名。”
我笑了，正欲说什么，屋帘却被掀开。一个纤纤弱影进入我的视野，定睛一瞧，竟是小倩。
我惊呼出来：“小倩！”
她朝我看来，盯着我直看，然后看看孙易和李非，小心地唤我：“夫人？”
孙易有些摸不着头脑，对着我说：“你们认识？这个是我夫人，这位是无名将军。”
没想到小倩嫁给了孙易，当年我本意欲撮合这两人的，看来天公比我还要勤快。李非将孙易拉到一边，故意留出空间让我和小倩叙旧。
我拉着她的手，忍不住哭了：“那日在宫内，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小倩却是摸着我的脸，红了眼：“夫人，你的脸是怎么了？”
我握住她的手：“这都不重要了，先告诉我，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好不好？”
她说：“当日我送李媚去睡觉，没想到却被人打昏，醒来的时候宫中已经大乱。姬家人占领了皇宫，我伪装成御膳房的侍女，待了半年后，终于升为尚宫，趁着出宫的机会我逃了出来。”
她顿了会儿，眼神渐渐迷离，开始了长远的回忆：“我从小路出城，走了一个月的时间，遇到了李家的征军，也就是孙易。他认出了我，得知我的处境，便娶了我。”
我看不出她的喜悦，这让我想起了她有一个旧情人，是梅如。我真想问问她爱孙易吗，但是我没那个勇气。
小倩回过神来，转而问我：“夫人，告诉我你的处境好不好？”
我避重就轻地将我从宫中逃出来的遭遇说出来，当我说到我为了逃离姬远，划破自己的脸时，小倩再也忍不住，紧紧抱着我哭道：“夫人，你何必如此？”
我看着天空，又落了几片雪，大约会是这个冬天的最后一场雪。
我与小倩说到黄昏时分，直到我们不得不分离，她十分不舍我离开，但是而今的她有了自己的生活。孙易告诉我，小倩怀孕了，四个月的孩子，他说男女都喜欢。这两个人，一个是我的心腹侍女，一个是我的结拜大哥，看到他们生活在一起，没有什么比这样更能安慰我千疮百孔的心。
我上了马车，看着小倩和孙易对我挥手，心中一酸，落了泪。
李非递来一方帕子，开始打趣我：“怎样，跟着五哥出来就是有收获，对不对？”
我破涕为笑：“你说要和我独处，但这个愿望，你实现不了。”
他看着我，笑着摇头：“就算我和你独处，我也挽不回你的心。那么，在这最后的时刻，不如让我为你做点事，了却你心中的牵挂，不好吗？”
我愣住了，我的五哥如此为我着想，叫我无所从。
他撩开窗帘，伸出手接了一手的雪花。那六角冰晶体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很快就消融了，化作了冰凉的水，滴落。
他说：“阿初，你我一样，同样是执着。我执着你，你执着六弟。我也明白，你不会爱上我，所以我只能为你做到这一步，我替你们背起这个枷锁。”
“谢谢你，五哥。”我说。
马车停在太子府的后门，他将守卫的侍卫喝退了，然后我从车里下来。朝门内走去，走到门口，我顿住步子，回身望去，他却已经上了马车，背影都不留给我。
雪越下越大，马车在纷纷扬扬的大雪里杳无踪迹。
回到太子府时，李戎站在庑廊，见我回来了，松了一口气。我笑起来：“你还怕五哥把我掳了不成？”
“别说，我还真怕。”他抱住我，不顾侍女在场，就吻住我的唇。
我们越吻越激烈，他将我抱到房内，将我放在床上，脱了我的衣衫，我光|裸地呈现在他面前，他的手从我的脖颈开始抚|摸，胸|脯，小腹，私|处…
他翻身压在我身上，我的腿缠住他的腰部，我说：“李戎，欠五哥的，我还不清了。”
李戎吻了吻我的脸颊：“我替你还。”
“孩子你也要照顾好。”我说。
他不乐意了，咬了咬我的舌头：“不许这么说，像遗言似的。”
我笑了，其实我已经听不到任何话语了，但是我总能从人的神情里判断出，那话语该是什么声调。在我的眼里，李戎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极其温柔的。
李戎脱|掉自己的衣服，轻柔的要我，到最后便是猛烈。一个姿势不够，却还要换好几种姿势，背入式，斜插式，只要他能想的到的，他都要折磨我一番。
他的身子是薄凉的，特别是下|身，我忍不住问道：“李戎，你的下半身是蛇身，对吗？”
他停住了动作，怔怔地看着我。
“变出来给我看看呗。”我笑道，他不说话，面无表情。
“我不怕。”我说。
他开始眨眼，然后扯谎：“我又不是妖怪，哪来的蛇身。”
我猛然伸手握住他的家伙，揉|搓，套|弄，他被我折磨得红了眼，一口咬住我的脖子：“别再弄了。”
“那你给我看。”我说。
“你真要看？”他问我。
我坚定地点点头，于是他用手蒙住我的眼睛，床一阵骚|动，接着冰凉湿滑的东西触碰到我的腰部。他拿开捂在我眼睛上的手，我翘起头，朝下看去。
那是黑亮的蛇身，是挺可怕的，但那是六郎的一部分。
他用尾巴卷住我的腰部，尾尖被我手握住了。
“老实告诉我，你从哪个山洞里溜出来，到人间的目的是什么？”我一本正经地质问。
他打了我脑袋一下：“真拿我当妖怪？”
我摇摇头，抱住他：“就算是妖怪，那也是我家六郎，对不？”
他轻轻吻了吻我，我却是问道：“青儿和念儿也会是这样的身子吗？”
“不会。”他说。
“那为什么你是？”我问。
“关于上一代的往事，说了你也不记得。”他说，见我还是好奇便告诉我：“是卫甄的娘亲对我下的诅咒。”
我一愣，转而想起了那日和皇后之间的谈话，我的娘亲是痛恨李家人的，而皇后也同样痛恨我的娘亲。只可惜，我不记得卫甄的往事了。
“你会恨我吗？”我问李戎。
他笑了，然后假意生气：“我小时候特别恨你，因为只有娶了你，我的诅咒才会破解。我那时就想，可千万别是个丑八怪。”
他说到这里，顿住了，因为我的容颜。
我摸摸他的后背，告诉他：“但是你爱上我了。”
他将头埋在我的肩窝，侧着脸时，对我说：“是，我爱你。”
他的尾巴一直守护着我的身子，那么近，那么凉，这就是我的六郎，如花一般的美貌，却有着这惊人的秘密，但他爱我。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